“阿弥,我不记得曾经是这样教导你的。”
闻鹤蕴抚摸着阿弥裸露在外的皮肤,冰冷的触感像是蛇信般随意舔舐阿弥的脸颊,将他苍白的脸染上红色的痕迹。
阿弥穿得太单薄,乃至对方能够轻而易举地触碰到他的皮肉。他的唇没有一丝血色,在闻鹤蕴的触碰中微微颤动,僵硬得比人偶躯体还要不似人间之物。
他愣愣地看着闻鹤蕴抚过他的耳侧,将吻烙在手中的黑发间,长长的发随着他的动作从手心滑落,最后停留在红色的衣物之上。
坚硬的,带着凉意的人偶皮肤让阿弥毛骨悚然,时隔多年他仍然记得将对方的皮扒下来时过于粘腻的手感。
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湿漉漉的被他挖出,血液溅了他一身,怎么洗都洗不干净,时至今日呼吸间都还仿佛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腥味。
就同过去对方炙热的拥抱,将阿弥烫得喘不过气来,强硬地在他的身体上留下看不见的瘢痕。
“不要靠近我......”
阿弥尖叫着,用力得快要晕厥过去。
“不要用这具身体......不要......”
他恐惧着对方的靠近,每一寸的接触都宛若凌迟,在已经烂掉的脓疮上施刑。
他从以前开始便害怕着闻鹤蕴。
就算是他亲手杀死了对方也一样。
那双曾经看见他就晕着光的眼睛,那些在记忆中晃动的肉色身体以及被性器侵入身体的耻辱,他都铭记于心,怨入骨髓,没有一刻能够忘记。
阿弥不择手段地收集着制作身体的材料,别人的真心在他看来一文不值。为了令闻鹤蕴心甘情愿地奉献皮囊与心脏从而完美地制成人偶,他连自己讳莫如深的身体也舍得作为诱饵,藏怒宿怨地在床上迎合取悦。
闻鹤蕴对他是很好的。
在床上干他干得很狠,下了床却舍不得他吃一点苦,受一点累。
对方的光风霁月把他的不堪赤裸裸地映照出来,像条散发恶臭的泥潭,闻鹤蕴越说爱,他就越恨。恨得咬牙切齿,恨得想把他嚼碎吞下,他找不到他的不好,只能把他在床上带来的一切视作折磨,连快感都浸了苦水,越喝越想吐却又挣不脱离不开。
到了最后,他自己也说不清对闻鹤蕴是什么样的感受了。
阿弥独自把那具他嫉妒已久的身体制成了人偶,那层看起来真实得吓人的皮肤更是他一点一点地用秘术粘黏上去的。
他的大脑记得每一个步骤,每一寸肌理。当闻鹤蕴触碰到他时,他能够清晰地回忆起自己在人皮上慢慢勾画的所有细节。
好恶心......
那张和自己一样的身体,正被闻鹤蕴使用着。
他的骄傲与期望又被对方在最高点时碾碎了。
“喜欢吗?阿弥。”
闻鹤蕴的左脸与阿弥的右脸亲密地贴着,两张相同的面孔在昏暗中苍白得如同尸体,透着股快要腐烂的青。
曾经温柔的贵公子被心爱之人刨开了身体,连原本英俊的皮囊也被改造成了同对方一模一样的面容。
他似乎在无人知晓的地狱里改变了许多,又似乎没有一丝变化,依然用着同样轻柔的语气在阿弥耳边留下宛若爱语的呢喃:“我好开心啊,我的心脏和皮肤都被阿弥使用了。”
“阿弥也在渴望着我吗?是想让我能够无时无刻用皮肤拥抱着你,侵占着你,心脏也要一直为你跳动吗?”
“我好开心......”
他微笑着重复。
“这样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了。”
“不要再说了!”
阿弥不停干呕着,因为他的话语而全身战栗,心中的荒诞感蔓延开来,神经质地想要挣脱对方的束缚。
闻鹤蕴坏掉了。
那个总是淡淡笑着抱住他的闻鹤蕴彻底不见了。
他知道闻鹤蕴是来报复他的。
恨意是阿弥最为熟悉的情感,他在闻鹤蕴身上嗅到了扭曲的恨意。
他在恨着他。
阿弥咬着牙,太阳穴上的经络似乎在薄薄的皮肤下凸显,他不知道现在的感觉是什么,只是明白自己好像并没有想象那么开心。
毕竟......那个闻鹤蕴似乎真的找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