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禧拎着大包小裹走进门时,小茶正倚在床头捧着已经煎好的药,一脸认真地喝着。
“姑娘今日可感觉好些了?”
放下那两个沉甸甸的食盒之后,辛禧揉着有些酸痛的胳膊,笑道。
见对方又拿了许多吃的来看自己,小茶忙咽下嘴里的药,感激道:“已经好多了,劳您费心了。”
“姑娘太客气了,照顾好你可是我的职责所在。”
辛禧摆了摆手,说道。
听辛禧这么说,小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她笑了笑,跟对方聊了几句后,倒也不用侍女提醒就颇为自觉地端起碗继续服药,直到将那黑乎乎的汤药都喝干净,她才皱着小脸儿忙捻起块儿侍女送来的小糕点塞进嘴里,慢慢咀嚼的同时有些满足地舒展开眉眼。
小茶吃早点的时候,辛禧则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自家主子新纳的这位妾室:
清秀可爱的面容,奶白的肌肤,身型玲珑,尤其是那纤纤细腰真是不堪一握,恰好又是十五六岁的年纪,真嫩得跟花骨朵似的,再加上性子乖巧温顺,相比于温喻从前的那些姬妾不知要省心了多少,的确是个招人疼的小美人儿。
只可惜……
这温家可从来都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主儿,这小花骨朵儿讨喜是讨喜,可要真正放在温喻那姹紫嫣红开遍的花园里就不那么显眼了。
所以这只待放的小花骨朵最后是盛开结果,还是零落成泥就完全要看自家那位主子的心情了。
想到这儿,辛禧随手收拾了已经空掉的药碗后不由得叹了口气,犹豫再三,她终是开口说道:
“论理主子跟姑娘们的事原不该我们这些人来多嘴,只是姑娘这样,我看着又实在是过意不去,这一副又一副的药吃下去人不仅没见好,反倒愈发憔悴了,可见姑娘这心病还须心药医,光是喝这些苦药汤子怕是没什么大用的。”
“姑娘现在年纪还小,有些事情没经过没见过也是正常的,咱们主子在闺阁之事一向与寻常女子不同,这你也是知道的。”
说到这儿去,辛禧停顿了一下,见小茶的面色如常才又继续劝道:“所以前几日之事…姑娘其实不必太放在心上,偶尔主子一时兴起玩得开些也是有的,忍忍也就过去了,别生了怨气反倒让自己失了宠爱依靠,姑娘心若是能放宽些,福气还在后头呢。”
见小茶低头不语,似乎若有所思,辛禧又望着她语气温柔道:“不过这事儿到底该如何解决也还是得看姑娘的决定,我说这些也不过是希望姑娘早日打开心结罢了,还望姑娘不要嫌我多嘴才是。”
听辛禧这般说,小茶忙抬起头说道:
“您说这话是为了奴好,奴怎么会那么不识好歹呢。”
“只是…”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小茶又低垂下了眼眸,边用勺子轻轻地舀着面前的红枣百合莲子羹,边对辛禧低声细语地解释道:“奴听说主人最近忙于公务,所以才不敢打搅的。”
“嗨,姑娘原来是为了这事儿心忧。”
辛禧也是经常行走于大户人家的后院之中的,听了小茶的话又如何不知她的忧虑之处,是以她轻轻地握了一下对方的手,劝慰道:
“姑娘放心吧,丫鬟们没骗你,主子她这几日确实是不得闲,等忙过了这阵子,她得了空自然是会来看你的,你且安心养着就是了。”
小茶听到辛禧如此许诺,这才如释重负般的点了点头,吃饭时的胃口也比以往要好了些。
见状辛禧也暗自松了一口气,把完了脉与小茶闲聊几句之后便也带着人告辞了。
目送着一屋子的人都离开,小茶的笑容才逐渐消失不见,慢慢品着已经有些凉掉的甜羹,她只觉得羹里面的莲子仿佛是没去掉莲心一般,吃起来苦得厉害,可一想到自己在镜子中消瘦苍白的脸颊,她又逼迫着自己将那些红枣之类的滋补品全都咽了下去,直到小瓷碗里的东西都吃得干干净净了,她才将勺子碗筷放到旁边的桌子上。
望着窗外的景致,小茶仿佛是忽然被那耀眼的日光晃到了一般,用手轻轻地捂住了蒙上了一层水雾的双眼,半晌过后,她才抬起头胡乱地抹去眼角的湿意,拿起枕边的小镜子,看着镜面露出个妩媚而温顺的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