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价还价

    尹童上前一步，观察着他的表情试探道：

    “后妈”来的太快，敏感的两兄弟从此跟父亲疏远了许多。

    周进山比苏韵大了二十多岁，过去一直把苏韵当女儿一般宠爱，自然爱屋及乌。

    实力为王的乌托邦，让周婵愈加自信和独立，逐渐摆脱了小时候与众不同带来的阴影，成为了现在大家眼中喜怒无常、古怪孤傲的天才设计师。

    周婵小时候没什么同龄伙伴，做模特又错过了高中时光，过早进入社会，接触的都是成年人的社交。周进山其实也很希望尹童这个年纪的孩子多跟周婵一起玩，弥补一下他童年的空白。

    他原本最看好周婵。

    他一路走得顺风顺水，一般模特会遇到的潜规则，他全都没有经历过，一出道就受着众星捧月的待遇。

    尹童一开始还努力记住每一个人的名字，但到后面人太多就有些麻木了，连笑容都开始僵硬。

    “玩什么？”

    一击即中也并非完全靠运气。

    周珏承继了妻子的平庸之姿，周婵让他看到了希望，而周婵之后的成就也证明了他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没过多久周进山就续了弦，新夫人是跟了他十多年的秘书。

    “你想玩什么都可以。”

    原本周进山就是学画出身，弃艺从商后一直抱有遗憾。

    所以他更怕在父亲面前犯错。

    “喜欢吗？”

    他认真的想了想，然后竖起两根手指。

    周进山之所以愿意跟尹童说这么多，是因为周珏并没有告诉他，她是当初君诚事故中受害者的孩子。

    即便周婵始终与他不算亲近，但并不妨碍周进山宠爱他。

他母亲以前也给他折过，一按屁股就可以在地上跳。

    尹童很会在长辈面前装乖，也懂得哄人开心，周进山因此跟她分享了许多周婵小时候的事，其中就有他母亲给他的动物折纸。

    一方面周婵长相可人，人见人爱，周进山也不例外。另一方他天资聪颖，从小就在绘画和审美上有着极高的天赋。

    “以后每天折一个给你的话——”

    智力超乎常人，但人情世故却始终像个孩子，一度让周进山发愁。

    那时候周珏十六岁，已经懂得成人世界的灰色地带，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叛逆，表面上还是跟父亲后妈和睦相处。

    她哑然失笑，周婵真是意外的好哄啊。

    周婵低着头，不置可否。

    周婵抬头，与她的目光撞上。

    旗开得胜，尹童信心倍增，连欢迎会都不觉得难熬了。

    欢迎会

    周婵跟一般男人不一样，对性爱没有兴趣，显然攻心更容易接近他。

    “两个。”

    单是新班级的同学就来了十多位，非同学的世家子弟又有十几个。有一些尹童在学校和舞会见过，多是学生会的成员。

    不过这只是她的猜测，毕竟姜还是老的辣，万一周珏的做法就是老爷子使意呢？

    那时周婵的母亲也年纪不小了，生了他之后身体一直不好，在周婵五岁时就去世了。

    两人像祖孙一样促膝长谈，以至于苏音和周珏都插不进去话，后来只能默默退场。

    尹童也正有此意。

    周进山如今已经年近古稀，四十岁时老来得子有了周婵。

    折一个不够，两个才行。

    但周婵不一样，他天生不同常人，思维跳跃行为古怪，唯有亲生母亲理解他。

    说罢转身进了房间，嘭地关上了门。

    周婵十六岁决定去做模特时，周进山不但没有阻止，还私下找人护着他，帮他扫清各种障碍。

    尹童说起周婵亲自给她送裙子，她不要就要烧了它的事，周进山听得哈哈大笑，他已经很久没见周婵这么吃过瘪了，亲爹喜闻乐见。

    即便后妈努力讨好，仍无法获得周婵一丝青睐，甚至陷入了极端自闭，从此心性像停滞了一般，再没有长大过。

    尹童在搬过来之前，就跟着苏音一起拜访了周家的主人周进山。

    尹童虽然是主人公，但苏音和颐思韵比她更忙碌。每来一位客人，苏音两边介绍，尹童握手问好，再由颐思韵带进大厅。

    也就是周婵的父亲。

    “我能继续跟你玩吗？”

    从他那里了解到了周家的一些情况——

    认识她的都会热情地寒暄几句，当做没有听过舞会上传出的那些“事迹”。

    所以此刻，尹童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苏韵的女儿。

    他天资不如周婵，能继承家业，纯粹是因为周婵没有兴趣。

    一只纸青蛙就化解了先前的不愉快，这个进度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不过尹童觉得，更大的可能是，周珏没有跟周进山如实说过那场事故的真相。

    尹童这才反应过来，他刚刚是在跟自己讨价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