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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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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怕。

    怕自己走了,留下她一个人儿,在这孤零零,举目无亲的地方,没有人来守着她,疼着她呢!

    “怎么了?”

    陆金急急的上前走了几步,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遗光,

    她一摸脸,湿漉漉的,原来不知不觉竟然哭了。

    “去吧,陆大哥。”

    陆金一愣。

    “好好治…”

    遗光说着,声音越来越低,

    她低头,擦了擦眼角又滑落的那滴泪。

    重新抬头,望着他灿烂的笑起来。

    “咱们说好要一起爬黄山,我记着呢!”

    陆金张了张嘴,那句陆大哥,黄山的誓言。

    沉甸甸的压着他的心,心口一丝丝甜,却更多是酸,涩。

    多想她好好的呢?

    像第一次见到,娇艳明媚的像朵开的热闹闹的花儿。

    可他真没用,她跟着他这一路,总是在走,总是在逃,总是受伤,又总是生病,差一点,差一点连命也没有了。

    多想,她能好好的呢?

    “去治吧!”

    夜色慢慢的侵入了室内,

    薄暮暗光里,遗光隔着不远的距离,瞧见陆金微不可闻的点了点头。

    天色越发暗了,房间里像笼着一层暗的纱,两个人站在对面,连面容也看不真切了。

    可谁都没想要点灯。

    也没有人再说话了,只呼吸的声音轻轻的响着。

    这一刻安静,缓慢。时间在流淌,可无人催促。

    只盼它走得慢一些,再慢一些。

    第二天,启明星还在北天上闪烁。

    一片漆黑的昏静里,周红带着遗光送别。

    等那人影都远得看不见了,遗光仿佛还能看见陆金咧着嘴朝她挥手道别的样子。

    他似乎想说些什么话,抬头又低头,嘴巴蠕动。连钟先生也打趣了却还是不肯说出口。

    遗光望着那空荡荡的胡同口,浅浅的笑起来。

    她不能做一根丝萝,攀附乔木。

    既然是热血男儿,又身逢乱世,

    就应放他直上,使鲲鹏入青云,扶摇九万里!

    而周遗光,只要做一抹小小的影子就好了。

    天亮后,偌大的周宅已经人去楼空了。

    白先生和他们在路中告别,带着钟应山带来的任务,各赴自己的联络点去组织同志们应对抗日接下来的准备了。

    遗光跟着周红又踏进了周家镇子上的新宅,与周老爷一番密谈之后。

    周老爷一反常态,紧急集合了家人收拾简单的行礼用最快的速度搬向彰德宅院。

    原本路上,周家人还颇有微词,可刚刚安置没几天,一个轰动的消息令所有人闭上了嘴巴。

    1937年8月14日,国党驻军第九集团军在总司令张治中的指挥下,指挥87、88师等部开始总攻,中国空军也到上海协同作战,并于8月13日奉令向日本驻沪海军陆战队虹口基地发起围攻,试图赶敌下海。

    史称呼"八一三"的淞沪抗战由此展开。

    八月的群马,雨水正是进入了最充沛的时候。

    刚刚还晴空万里,不过片刻便电闪雷鸣了。

    长田雅治看着雨水很快串联成线珠从屋檐不绝的落下来。

    母亲急匆匆的喊着雪子去收衣服。

    妹妹慌张的跑出来,脚步声落在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咚咚声。

    他像是突然被惊醒了,眼前只看见雪子那双雪白的足踝快速的跑过褐色的地板。

    像抢收秋冬的麦穗一样慌乱的收着晾晒的衣服。

    他站起来,走过去帮忙。

    雪子看见哥哥,笑起来,嘴角一个浅浅的梨涡。

    兄妹两个人收好衣服,走进屋正碰到从卧室出来的长田助,他睡眼惺忪,脸皮酡红,纽子松散着,走近了,身上都是宿醉的酒臭。

    “父亲!”雪子小声的叫着。

    长田助睁了睁,看清楚儿子手里抱着的衣物,皱了皱眉。

    突然朝厨房大喊

    “你是手脚断了吗?竟然让长田家的长男去做这些事情!”

    安子快速的跑出来,面对突然发怒的丈夫,面上带着惊恐。

    雪子的脸涨红了,她低着头有些羞愧的呐声让哥哥把衣服给她。

    长田助懒得看妻女的反应,径自瘫坐在榻榻米上,晃了晃昨晚喝剩下的酒壶,发现里面只剩下半口清酒,勃然大怒。

    “连酒没了都不知道,你有什么用!”

    瓷瓶碎在脚边,雪子和安子都抖了抖。

    安子强忍着被丈夫当着儿女的面责骂的羞辱,撑着通红的脸低声吩咐女儿快去街上买一壶清酒。

    “让我去吧!”

    长田雅治阻止了妹妹,

    “雪子已经是大姑娘了,让她去打酒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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