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leep tigh

    【哥哥视角穿插　part1】

    我不是个好哥哥。

    准确来说，我甚至不配成为简迩的哥哥。

    记忆里，我和他第一次的见面，是在一个无云的夏天，我十二岁，他八岁。

    或许更早，只是我不记得了。

    我们都想在不懂事的年纪里充当大人的角色，　但他比我懂事，比我更像大人。

    简迩出生时，国家还没有开放二胎政策，所以爸妈将他送去乡下，和爷爷一起生活，直到爷爷去世，他才被接来上海。

    去接他的那天，我也在。其实我并不想去的，只是爸说我得有个哥哥的样子。

    我答应了。恰巧当时英语课外班结课，闲来无聊。

    我坐在副驾，爸开着车在狭窄的水泥路面上行驶。

    那天落了雨，前面有段路积水，只好将车停了下，步行。

    下车的时候，白色运动鞋直接趟进了水坑里，身上被溅得一身泥。

    我有些不悦，真不该来的。

    雨淅淅沥沥地砸在我头顶的伞上，我和爸妈沿着小溪往前走，空气里有一阵芳草气息以及被泥土浸湿的咸腥味道。

    不远处的低矮房子前有把撑开的小黄伞在地上移动。

    我走近时，发现是个小孩，蹲在地上用树枝画画，手上脸上都沾了泥。

    “你是简迩吗？”我俯视他，他仰视我。

    “对，我是简迩。”小孩说的像是方言，也像是别别扭扭的普通话。

    这是他第一次和我说话，第一次在我的生命里留下痕迹。只是我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小孩儿，会是我人生中迈不过去的坎儿，是让我永远牵肠挂肚的人。

    “我是你哥，简远。”

    “哥？简远？”他站起来，有些疑惑，直到看到从我身后走过来的爸妈。

    我退到一旁，想给他一点和爸妈相处的空间，但他却朝屋里喊：“爷爷，是哥哥，哥哥来看我们了！”

    他又畏畏缩缩地拉我的手，说：“爷爷在里面。”

    简迩牵着我，进到里屋狭窄的房间，房子后面高大的树遮住光线，屋里潮湿阴暗。

    爷爷的样子看起来不太好，和我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他的头发全白了，眉毛都不例外。

    简迩趴在爷爷身上笑，说终于见到爸爸妈妈了。

    我不知道该不该说简迩傻，大概是太小不懂得生死离别的痛苦。

    “小远来了啊，长这么高了。”爷爷一字一顿。

    “爷爷，爸妈在后面，他们很快就会过来了。”我看到爷爷的脸上布满皱纹，说话的时候声音也是颤抖的。

    爷爷就是在那天去世的，他握住简迩的手让他听我们的话。

    我错了，这个笑得没心没肺的男孩，却在去上海的车上哭了一路，哭累了睡，醒了又哭。

    他像只小猫，缩在一团。

    我在心里暗想，或许我应该成为一个好哥哥。

    ……

    自从他来到上海，就一直不说话，虽然爸妈在家的时候他很乖，不哭不闹，但只要他们一出门，简迩就会在房间里哭。

    起初我觉得他哭一阵子就会好的。但不是这样，两个星期了，他哭得更加厉害。

    他的声音很小，嘤嘤呜呜像是刚出生的小猫，哭得很克制，怕吵到了我。

    我拿着从学校带回来的巧克力去简迩的房间，想和他说说话，却发现他把头埋在被子里，哭得像座颤抖的小山丘。

    “小迩，怎么了？我是哥哥，别怕。”我下意识摸他的背，帮他顺气。

    我清楚的记得，这是我第一次喊他小迩。

    他似乎在刻意躲我，更加用力地蜷起被子，声音抽搐。

    我上前一把抱住他：“小迩是男子汉，对吗？”

    他在被子里点头。

    “男子汉可不会哭，爷爷在天上看到小迩哭会难过。”

    “可爷爷看不到了。”他哑着嗓子说。

    “看得到。在天上，看得远。小迩干什么爷爷都会知道的。”

    “真的吗？”他探出半个脑袋吸鼻涕。

    “真的。”我拉开裹住小迩的被子，抱他。

    他不哭了，抹掉脸上的泪花和鼻涕下了床，坐在书桌前玩我送给他的拼图玩具。

    他不是不伤心了，只是不想让我们担心他，简迩真的很懂事。

    【哥哥的视角来了，误会会慢慢解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