嫧善（四十一章）回家啦～（h）

    无尘余光看见杂草丛中有异动，抱着嫧善飞至竹稍，一条小花蛇自丛中钻出来，又滴溜溜隐没。

    他在无望的等待中完成了他迄今为止几乎所有的决定。

    四十年，时日过半，她无知无觉地数着日子。

    五十年五十年并未过去

    嫧善扭扭捏捏，床笫之间，也须得听我的。

    人常在某事开始时，悬望将来，将时间看作乌龟慢爬，或是永不消逝。

    竹屋门吱呀呀被推

    冷不防怀中变重，他一低头，便是嫧善水盈盈一双眼。

    无尘收获了嫧善的一个白眼之后，再接再厉问：如今床笫之间，还需要问过你的意见吗？

    嫧善自然看到了他不多得的俏皮，叶片稍抖，在黑暗中应和。

    嫧善看见了便要下去抓，无尘以眼神威胁她，嫧善气哼哼转头，挣脱他，自己飞身入了院内，在廊檐下站稳。

    她作为被等待者被无尘等待，被台丹等待她几乎毫无作为，而他们，在等待她的时间内，用他们的全部在等待。

    山上竹屋几年无人打理，院中杂草几有半人高。

    嫧善

    从前的千年，渐后的三年。

    算起来，他也有近五十年不曾见过嫧善了。

    无尘不住道歉、做小，嫧善不为所动。

    无尘了然，又问：若如此，那我与我要迁往何处？

    无尘沉默少时，道：每动一次，都要问你吗？

    他们一来，惊起鸟雀阵阵，扑棱棱好大一声响，各色鸟儿惊慌飞走。

    于是嫧善又和他气了一整日。

    可嫧善此时分明是一位小道姑。

    三十年后，未来似乎有一点点盼头。

    燃灯看到了无尘的小动作，默默无言。

    无尘：我下次不这样说了，你是你，花是花，我从未将你与花混将起来，我真真错了，你可原谅我吧，嫧宝。

    对了，天帝念你从前多功，将翠微山赐予你了，往后你虽不作仙，也算一方山神，只需将翠微山一处看顾好即可。

    嫧善还好，每日雷刑之时，还可趁着闪电见一见无尘。

    无尘却每日只是对着一盆细瘦的花。

间的半年。

    二人虽每日都在一处，但毕竟与常时不同。

    她说得小声，无尘听得吃力，问她你说什么？

    十年过去，她仍旧这么觉得。

    最终无尘不断让步，嫧善要他在八十年后吃食一切听从她的安排。

    嫧善又羞又恼，眼见着脸红了半晌，从无尘身上跳下来，远远将他甩在身后，自顾自上山。

    燃灯听到了他的口岔，少时不语，叹口气，又说：天帝将你囚于水牢，本也是为着气你，如今五十年将近，天帝早已当初之事忘净了。前时，凌霄殿上众议此事，师父提了一嘴为你求情，天帝便摆手要将你放了。

    上山的路已然不能走，二人只好飞上去好容易寻得从前的竹屋，二人站在郁郁葱葱的杂草前面面相觑。

    燃灯将一人一花送至山脚便紧赶着腾云而走。

    无尘再回到翠微山，人事多变不多论，山倒是并无什么变化。

    其时，无尘松泛地倚着水牢中那块巨石，也笑说：你说的很不错，到时，我便日日只带着这花儿，你这只小狐狸嘛仍旧回去你那间小竹屋去住好了。

    嫧善当然知道无尘是在与她说笑，但还是气得一整日没理无尘。

    无尘亦十分关心，忙问：如何变？

    燃灯笑笑，说来荒唐，近来南海近处的几座仙山常遭突袭，几位山神竭尽全力不得安宁，只好求助九重天，天帝派了几位仙家去，捉了些子妖祟来，虽不算大妖，但他们所用法术颇为邪怪，凌霄殿上商议几番，最终决定将他们关入水牢最为稳妥，所以，升卿，你须得退位让贤了。

    无尘将余光看了看不远处的嫧善，于无声中轻笑。

    无尘无语片刻，问她可还有什么条件。

    嫧善时常打趣他：八十年后，你会不会只记得这盆花而忘了我？

    嫧善酝酿片刻，提高嗓音：日后床笫之间，你不可擅作主张，须得事事问过我的意见。

    无尘四顾左右，浏河水不曾变，只是上山的小径杂草遍布，甚至有几株细嫩的幼树苗在风中簌簌作响。

    二十年之后，数一数余下的年份，还有好久。

    燃灯启开水牢之门，缓缓而来，升卿，刑罚有变。

    这一句将嫧善的心高高吊起，只雷刑已然十分要命，若还要再变，可是怎么个变法？

    八十年方始，嫧善觉得这一期一会，盖漫长及过一生。

    连竹篱外的竹林都熏满了杂草，更不论竹门内的院子。

    无尘此时不免想起此事来，对着嫧善静默片刻，开口问：这是哪里来的小狐狸？我的花儿呢？

    但时光常常不遂人意，一抬眸一顿足，待人再想起来估望时，又觉时如飞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