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急弦。
宁蕴被震住,良久无言。
她该美死了吧。
“老师和他,会很好的。”黑暗中缓缓传来这声音。
宁蕴机械地听着,半天才说:“甚好。”
“紫月歌夜夜,无非泪与血。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半日,她又补了一句:“谢谢。”
陈苍野早放开了她的手。狭窄的帐子里他也老实呆着。
“云先生的琴技很好。”陈苍野忽发一言。
“我跟你说……陈苍野和铃兰馆的一个助教有私……那陈苍野也是胆子大的。你知道么?”约莫一柱之隔,传来女子喑哑的声音。
“你说他们现在在做什么?”接着是一声笑。
张显瑜毫无任何反应。只是这样的蛮力,若是陈苍野这样的神仙把戏,早能把女子干到魂飞天外去了。和张显瑜偷情的人必然也是出类拔萃者。那玩意儿也是同理。
幽黑中唯听得孙翘哀绝的琴音。不知何时他的琴音变得如此凄然。
“嗯。”那女的决绝地哼了一声。这空气缓和了下来。
衣裙悉悉索索。然后渐渐是肉身压在肉身上的响声。
他的声音特别好听,又沉又清朗。“老师改的《白头吟》,改得真好……”
“你要不要快点……”那女子显然十分兴奋,“这曲子,看曲子的表意,这里该大恸。就在这里……吧……。”
有人在黑暗中吻了张显瑜的唇。陈苍野闻言,无声又迅速地捞起宁蕴、横抱起来,在黑暗中循着微弱的记忆往那顶红粉帐走去。
“嘘。”
孙翘凄怆的琴乐还响着。
地板的抖动越发沉重。那男人是在卯足了劲儿来干张显瑜。
“好。”宁蕴轻轻叹气。
不期然她撞到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黑处
宁蕴再次陷入沉默。四周仿佛没有了其他的声息。陈苍野觉得这幽暗仿佛要扼杀了自己,陡然起了身:“老师,学生少陪。”
——他怎么可以如此平静?
滚滚热泪此时才从她眼眸里流了下来。
两人的鼻息传到这边偷听的人耳内。陈苍野和宁蕴依旧大气都不敢出。
外头是偌大的厅堂,仅有一盏小小灯黯淡地亮着,灯光随着孙翘拨弦的姿势动弹着。如鬼怪的爪牙和羽翼舞弄着。宁蕴在黑暗里扶摸索,踮着脚在这厅子里转着。婢仆、优伶班子不知在何处。
“老师本是美玉蒙尘,宁大人也不以为忤,只求你安稳一生,身家性命都可不要。故而宁小公子称‘平’。一切美好的心愿,都许给宁老师……”叹惋着。
说着,起身掀开了帘幕,往外走去。
那女孩儿喘气越来越急促,好一会儿从鼻腔里长长地哼出声来——一出声儿就被人紧紧捂住了嘴巴。或许是被嘴唇堵住了的。
显然有另一个男人这样做着,只是步履稳健又怡然。
“我将他俩放在一个小帐子里了。这黑暗中,靠得又近。”女子呼吸凌乱。
这样想着,她原眼睛泪潺潺的,现在潺潺流水的倒是换了个地方。
泥足深陷、继而又艰难地拔足的声音悄然传了来。是人在纠缠、拼死挣扎的声音;继而是男女凌乱的喘息。陈苍野将她拢得紧紧的,生怕她有一丝响动。
顿了顿,陈苍野又温柔地道:“请老师宽心。”
她捉到一柱纱帘,然后又到另一柱纱帘。没有喝酒她也醉着。
那个怀抱习惯地将她拢在怀里。
另一个人的喘气声缓了缓。
“谢谢老师昨夜解围。其实子鹤受贵人训斥,不是一次二次的事。老师昨夜情状,已是将自己曝于人前,于己不利甚矣。为报答老师大恩,子鹤也已想法子周全。”
宁蕴好一会儿才从晕眩中清醒过来。孙翘仍然兀自弹着。管他孙翘甜翘。宁蕴撑着身子站起来,摇摇晃晃往外走去。她只想去洗个脸,睡一觉,回家。
“皑如山上雪,皎如云间月……”陈苍野缓缓地念。
“这次好畅快……”好一会儿,才听到张显瑜满足地笑了。她应该是在黑暗中瘫坐到了地上。“好人儿,再来一次。这次,我要到陈子鹤的帐子面前去。”
奇瑛有尘埃,相见不相知。
“愿老师得尝所爱,白首不离。”陈苍野道。字字虔敬。
宁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陈苍野放到了坐垫上。陈苍野收好帘子,端坐好。不一会儿,她感受到陈苍野轻轻抓了抓她的手。她没有任何感觉,但是料想那一对鸳鸯已到了身边。
渐渐地她感受到地板轻轻地抖动着。有节奏的律动。仿佛她和他在画室那一次,在地板上抵死缠绵着,她的体液流了一地,染到她和他的毛发上和躯体上。
宁蕴僵住了。那人也僵着。她的脸是湿的。
陈苍野坐如黄钟。身边的女人也悄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