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

    不料三四请，这茶都喝了两盏了，那男旦还不来。林思泸与仆人耳语了两声，那仆人便退了出去。

    百里霜菊揉了揉眉头：“只要宁姑娘安然无恙的消息就可了。”

    “子鹤还没回来？”黄瀚海见是他来了，颇有点不高兴。

    紫月扫了一眼屋子，道：“都出去。”

    陈满冷笑：“找着她，是不是就送嫁了？”

    陈满道：“是要用宁姑娘去换？”

    其他人都出去了。凤眉颓然坐着，局促而忧心。

    黄瀚海正心烦：“不了，可有好戏文？”

    凤眉犹犹豫豫了半日，双目一骨碌，想开腔。紫月冷语：“你若是再扯谎，我就不听了，也不管了。”

    不等凤眉说话，这仆妇便出了去。不一会儿，紫月到了这房里来。凤眉已唬得脸蛋煞白。紫月是谁？谁不知道这楼里第一等的歌姬便是她，再者她可是名动京师的大美人，声色艺都是一绝的人自然是这楼里极有分量的。

    凤眉话都要吐出来了，忙都吞了下去；半晌才长嘘一口气，无可奈何地说：“……是林公子，小的哪里敢和他打照面？之前可是狠狠得罪过他。”

    林思泸附和：“好死不如赖活着……俗语不骗人的。三夫人说得对。”

    然而陈满对铃兰馆首鼠两端的做法并不欣赏：“许大人的关系或许还能更近一些。”

    “你好说实话了。”紫月在榻上坐下。“为何不敢去见黄公子？”

    “许大人很牵挂。”百里霜菊叹了口气。“也实话实说，估计二位贵子都知道了，许大人想求聘宁姑娘。若是找着了宁姑娘，许大人会很高兴的。”

    百里霜菊烟水蒙蒙的双目厢房外清净的池塘。“……既然如此，那么也还请靖远府惠予援助，让我们找下宁姑娘吧。”

    几个歌姬歌舞罢，迎面走来，盈盈一礼：“林公子，黄公子已等了好久了。”

    “若要请孙先生为黄公子弹一曲，也并非易事。”林思泸说。“他本就清高，这下子受了赏，更加眼里看不见人了。”

    百里霜菊站起来：“陈二小姐，我不会逼她。但是如果她这样能更好地活着，我会让她去的。”

    “奶奶，凤眉遭了歹人下了药，这嗓子已是唱不出来了。”身边的女孩子也是个小旦角，这会儿瑟瑟缩缩的。

    黄瀚海这才点了头。

    这奶奶看了他两眼，便道：“我请紫月姑娘来瞧瞧。”

    斜阳渐渐落下。宁蕴料也在这美丽的霞光里。只不知孤苦而飘零的宁蕴现是何等萧条模样？朵朵这样想着，如鲠在喉。

    找云鸣这琴的事情，前前后后可真够讽刺。

    黄瀚海显然为这乐音陶醉。“紫月姑娘琴技高超，同样了不起的我看还有铃兰馆那个姓宁的助教，还有就是孙翘。若能有幸听听孙公子的琴音，何等美妙？”

    “可别说是以前外头的爱人给你下绊子。”仆妇冷道。“当初我们让你来，你是怎么答应我们的？”

    林思泸心想，这孙翘自然是在此蛰伏，说不准等着宁蕴何时便回来了。然而哪有这样容易？宁蕴丢了的第一个月他林复生不眠不休卖命去都找不到她。他疑心她是死了。

    林思泸点头：“近来据说清香楼来了个极好的男旦，唱黄梅戏、昆曲都很不错。请他来？”

    林思泸思忖，是陈子鹤那人不想见黄瀚海罢了。便苦笑着道：“再等等？听说这楼里新编了几个雅乐，公子可有兴趣听听？”

    黄瀚海道：“这孙公子也是奇哉，按理说受了圣上嘉奖，也就该回老家去告慰列祖列宗烧烧鞭炮；这会儿收起那宝剑，竟然按下心来在燕京住着？——罢了，何时我去结交结交，请他为我弹一曲。”

    凤眉这会儿才擦了擦眼睛，原来清秀的双目现在通红如兔子一样：“奶奶，我岂不想做个自由清净的角儿便完了？我嗓子实在不行。那人实在不肯放过我。我这样子，定是要修养个三四天了。”声音竟然雄壮嘶哑。

    紫月正弹完最后一首曲子，退了出去。

    夜戏

    陈满不知道朵朵和宁蕴的关系，听得云里雾里。

    林思泸耳朵都竖起来了。“找她？我们不是一直都在找么。”

    林思泸往顶楼走去。厢房里黄瀚海正听着琴。小菜已是用过了。

    紫月原以为是这小孩子在闹脾气，

    这话不能和陈苍野说就是。

    灯笼的灯光摇摇晃晃，正是清香楼——万漾馆决不向外的小道。

    “复生也是小世子半个臂膀。”林思泸一笑，“复生坐下？”黄瀚海点点头。林思泸坐下了。

    黄瀚海有些不高兴。又道：“子鹤还不来？”

    夜幕降临，林思泸便转到了清香楼去。陈苍野的车已停好，显然已从贵人那处回来了。

    仆妇去了那男旦的房里，只见几个女孩儿都围着他，那男旦正哭得没个人样。“快别哭了，林公子让你见贵客去。赏钱少不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