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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捌柒章 生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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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金钗银簪都取下包在手帕里,她道:“在城里总是个死,不如冒险混出城去,还有一条活路。你也别慌,如今时局乱,逃进逃出的达官贵富甚多,这些都抓不过来,我们这些小鱼小虾哪管顾得。”

    林婵暗忖她可不是甚么小鱼小虾,但箭已架在弦上,确实也无它路可走,不由地用手抚摸肚腹,里面的娃儿是个夜游神,白日里睡觉,晚间精神足,一下一下蹬她的手心。

    她们在这里往城门赶,却在大雪拷拷的另一条街道上,一辆马车原是撒野急奔,车夫忽然紧拽缰绳,在一户檐下挂灯笼的黑漆门前停驻。

    曹寅捂住鲜血淋漓的胸口,也没多说甚么,只朝萧云彰点点头,跳下车,踉跄走到门前,伸手一推便开,没有闩,他闪身进去,再嘎吱一声闭拢。

    萧云彰沉声问幕僚梁青:“出城可安排妥当?”梁青回话:“一切妥当。”他便不再问,径自将染血的衣物换了,恰过拱桥,扔进河里。

    林婵撩帘缝朝外望,杨伯混入拉冬菜的车队里,尚膳监的一个公公挨近问他:“你女儿接到么?”杨伯回话称谢,掏出一包银子递上,那公公在手里掂掂,颇为满意地嘟囔两句,又去喝令另个拉板车的,把覆盖鹅梨的棉被捂严实,这都是要运往皇帝行宫的,马虎不得。

    很快至城门处,锦衣卫里叁层外叁层的把守,守城吏反退到墙角处避让,亮光照如白昼,百姓零零散散寥寥可数,多是宫里往外运冬菜的车队、出城的商户马车、还有羁押往烟障之地的牢犯。雪花狂舞乱飞,圈圈圆圆地打转,锦衣卫们打着伞,伞顶白压压盖一层,而那些穷苦百姓和牢犯则成了雪人。

    天太寒冷,搜查却未见松懈,拎着明灯直往人面上戳。

    板车上的棉被或油布被挑开,露出捆缚的猪羊肉、鸡鸭鹅,盆里有鱼虾蟹、一袋袋桃梨杏枣还有米粮面推迭。那公公尖着嗓喊:“各位手下留情,勿用刀刺,这可是运往皇帝行宫去,有个闪失,谁都担待不起。”一个千户叱道:“徐阁老下命需得严密搜查,我等行令,有何错!”那公公笑道:“你无错,我也无错,各行其职,但惹出事端,问罪的可是你我,适可而止,给彼此留条性命,何乐不为!”那千户没多话,但给旁的锦衣卫使个眼色,众人会意,显见动作有所轻慢。

    一辆马车从后跟上,与林婵并邻。

    第壹玖叁章出城

    那马车颇为宽阔,一阵冷风吹的猩猩红帘子掀起条缝儿,林婵隔着纷飞雪絮望了望,里面坐的男子身披黑色大氅,戴银鼠毛帽,抬手正轻揉眉宇间的疲倦。

    车里没有燃灯,他的半边侧颜陷于昏暗中,却莫名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一锦衣卫拉开车门,拎高灯笼,怔了怔后高声叱喝:“这里怎躲着两妇人?”

    那千户闻听,领着四五人立刻围簇过来,杨伯拱手作揖道:“这是我的女儿和伺候她的丫头。”

    五六灯笼不由分说捅到她俩面前,林婵只觉乍然一片光亮,刺的双目微阖,手不由一松,帘子垂荡下来。

    萧云彰听得旁边拉冬菜的马车喧闹不断,睁开眼眸瞧去,青白色帘子还在摇晃,却是红通通的,映出两个妇人错身的剪影。

    他听锦衣卫在问:“宫里拉冬菜的车队、怎可随意带上闲杂人等出城?下来下来,你俩下来!”

    又有老汉哀求声:“有和沙公公禀明且允肯才敢带上她俩,实非自作主张。”

    又听一个尖细的嗓音:“杨役在尚膳监做活数年,忠厚老实,唯此趟求助于我,他女婿刚病死,公婆年老,女儿身怀六甲无人伺候,趁此趟拉冬菜出城,顺道一并接回自家中照顾,不觉无不妥,且也有先例,我便允了。”

    又听问道:“怀胎几月?”一个女子答:“我家奶奶怀有五月余了。”

    就见帘窗忽然光影碎乱,一个锦衣卫的肩膀被拉长,混着两声尖叫,一个高亢,一个低细,高亢的骂:“你要做甚么!杀千刀的。”低细地喘了一声,萧云彰似觉熟悉,但太短促,还想再辨却无了声响。他的目光盯紧帘子,原来锦衣卫扯开了妇人身上覆的斗篷或毡毯,一弧隆起不遮不掩,在红黄光照下显得格外温柔,诱得人想伸手去抚触。

    萧云彰想起林婵的鼓肚儿,顿时满腔的五味杂陈,原来对妻儿的思念是这样令人煎熬难忍。

    一个锦衣卫过来叩车门,梁青打开,那人拎高灯笼往里照,见坐有四人,遂盘问:“从哪里来,往哪里去?”

    梁青作揖陪笑:“我们是忠靖侯府的管事,快至年末,往城外的太平县南山村几个庄头去收租。”掏出封信笺给他:“恐你们不放行,这是老侯爷亲笔所书。”

    锦衣卫接过凑近灯笼看了,颇有些犹豫:“上面有令,近日如无必要事禁止出城,收租可早可晚,况离年末还远,你们不妨再等些日子出城罢!”

    梁青连忙道:“天寒地冻大雪路滑,我等也不愿出城,只是老侯爷在庄上养有两匹马,一匹枯叶黄,一匹踏草青,养了叁年,想得要犯相思病,定要此趟去领回来,若是就这样回府,我等受罚还算罢,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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