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不睡呢,累都累死了一整天的。但是我还是睡不着。
“你说……”我睁着眼睛面朝天花板,犹豫道。他的父亲就是外遇才离婚的,应该比我“有经验”。
……
“他们责任感都比较缺失吧。”
留下他和点心礼盒在空荡荡的客厅里。
“你想太多了。”
“什么香气游戏输赢的,像是在替他找借口。”
“你就是在理解他吧,只要够爱够在乎,哪会有这些七七八八。”
我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还蛮聪明的嘛这小子,比我想的要成熟。我细细揣摩了一会儿,又琢磨出一丝不对劲。
我神情冷漠地点了下头,窥见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心虚,但眼神深处却是很陌生的东西。就在那一瞬间,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想巴不得马上逃离此地。看着他的脸,我不由感到恼怒和难为情。为爸爸与表面形象截然相反的好色,和赵英武这类的货色没什么两样都垂涎青春的肉体;为他竟然和我的同学勾搭在一起,他究竟有没有考虑过我?他在我面前有没有感到难堪过?反正我觉得丢脸。
了啊。”
明明平时见面次数就那么少,却依然天天晚归,无论在我九岁之前还是九岁之后……即使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在一起时也不乏温情,但他身上萦绕的神秘感时常会让我有种被忽视的落寞。我大概是他生活的陪衬物而已吧。
我经过客厅时看见爸爸坐在淡淡的烟味之中,烟灰缸里是半截碾折的香烟,红红的火星还未灭,垂死的萤火虫似的渐渐黯淡下去。他见到我时,和蔼地打了个招呼,下巴依旧刮得绅士一样干净。妈妈从厨房走到阳台,一句话也没说。
“那也说不准,大部分都是爱的吧。”
“男人出轨时,脑子里第一个想的是妻子还是孩子还是什么都不想?”
“提醒我了,你今晚别睡了。”
过了一会儿。
“你今天竟然催我睡觉,以前不都缠着我吗?”
阿维思索着沉吟片刻。
“没有啦,很晚了,该睡觉了。”
阿维的鼻息像是笑了一下,不知道在笑我什么。
“不过我觉得,家庭对他而言已经成为空气了吧,无法离开,却无臭无味,所以当一股香气扑鼻而来时,就忍不住被吸引了。”他说,“只要所有人还被蒙在鼓里,两个世界互不相干,就可以尽情发泄欲望,寻求刺激。偷情这门游戏,赢了的人哪会有负罪感呢?只有输的人才会有负罪感。”
“我说什么?”
“可能因为出轨的是外面的女人,所以对应想的是家里的女人,然后才想孩子。”
“嗯?没有啊,只是在分析而已。”
“嗯……不知道,妻子?”
我拿了套睡衣先去浴室洗澡。温水从头发流到脚趾,被冲掉的一层浅浅的疲惫也随之卷入排水口的漩涡。阿维抚摸着我的背部,将我摸至喘息,手指伸入,清洗掉残留在体内的精液。洗完后吹干头发,他用红霉素软膏均匀抹在我裂开的部位。忍受着不适,我坚持把今天未完成的学习计划给补上,否则会自责到睡不着觉,直到快十二点才揉着腰结束。阿维一直边玩手机边等我,伸出胳膊把我揽到床上,揉捏着我中指侧边的薄茧。我贴上他的嘴唇,进入充电模式。
“真就这么走了吗?”阿维三步并两步追上来,悄悄地对我说。
“这是李教授送的点心礼盒,从江苏带来的特产,据说相当好吃,你们要尝一点吗?”爸爸对我和阿维说,推了推茶几上古色古香的礼盒,那副讨好的面孔在我眼里显得过分谄媚。
“你在理解他吧。”
“那为什么?”我向他翻过身,对着他的脸问。
“既然会想,那为什么出轨?是因为不够爱吗?”
“为什么不第一个想的是孩子?”
“不要。”
“你以前知道父亲出轨后,是什么感觉?”我轻声说
阿维征询地瞅了我一眼,我言简意赅地甩下两个字就转身上楼了。
“我爸出轨,怎么感觉你一点事也没有?”
“我没出过轨,也没有孩子,也没三四十岁,怎么会知道啦。”
“也是。”他只是重复体验了一遍被“背叛”的经历而已,又怎会理解背叛者的想法。
“你想吃你去吃啊。”我冷冷道。
父母就是应该彼此相爱的,这种观念在我童年就消失了。父亲也会爱上其他女人,九岁之后我也默认这个事实。要问我爱情是什么,我只能说是相爱的人彼此适合的阶段才是爱情,因为爸妈总告诉我他们分开是因为“不适合”。但是,对于爸爸和女学生之间,明知道这是建立在破坏他人幸福之上的快乐,却依然遵循猥琐的欲望行事,这种卑劣的自私行径,也是出自爱情吗?连爱情也没有,谎称着“她勾引我”就被勾引走,父亲、丈夫的身份都不足以约束“男人”的身份吗?那把我、阿维和妈妈当成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