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错药

    今晚林府有宴，林婉可以不出面，但他是林老爷推出去做样子的，一定要出席坐在主位。

    ......

    那方伙计给拿错了药，这方林婉一无所知，她顺利把酒给裴远喝了。

    听到要温性补阳的药，一时放心了。

    小学徒刚答句师傅放心，东哥闯进来。

    ......

    坐等一下午，屁股都麻了他还知道回来？

    裴远想起白日里赵谨之的话。

    两人来的时间不长，虽然手脚勤勉利落，医术却只得一点皮毛。杨郎中怕出状况，每次出诊开方几乎亲力亲为，只让伙计协同打下手。

    不及林婉回应，他匆匆而出，转过行廊远离书房，直到确定不会再被她看见，裴远慢下步子，木人一样跟着接引的小厮走到前面。

    午后，林婉择个由头跟门房说，把东哥放出府去了。

    疼得伙计嗷嗷乱叫，老郎中气道：那是虎骨壮阳酒！他们大宅那喝法要出事的快，快跟我去林府！

    这日午后杨郎中看视过一茬病患，忙碌半天，在药铺大门口立了暂休的牌子，正惬意地靠在凉椅里品茶，忽听门外风风火火，伙计边拦边急，姑娘，姑娘！家师正在午睡，您再等些时候吧，真不能进去！

    至晚他才回来，林婉一直等在书房，听声看见他也没有好声气，冷哼一声，你还回来干什么？

    裴远抬眼，扫向她，他很快扭脸，我......没什么事，我先去陪宴。

    本该给那丫头拿走的鹿鞭酒正好好躺在个格子里。

    你父亲吩咐我，陪他去城西湖转转。

    小伙计懵了，鹿鞭酒啊！

    他拉开第三层抽屉，打开第二个，一时皱起眉。

    裴远放下执衣的手，走过来。酒的味道有些怪，他喝净一杯，酒液沿口角流下些许，他随手拭了，把酒杯放回桌上，不作声地看向林婉。

    从哪个抽屉拿的？

    越老越有些孩子脾气，杨郎中这一不顺，到晚就没开药铺，躺歇了一下午。

    杨郎中闭目竖起耳朵听，心里也虚，怕东哥问的药伙计不识得，拿错了耽误人。

    杨郎中又是一口气没上来。

    柜上现有鹿鞭酒，伙计认得，不会拿错。

    杨郎中的生药铺在城西，店铺里除了他，还有新雇来的两个年轻小伙，既是学徒，也是伙计。

    老杨郎中也有脾气，给人说久了也恼，但做郎中这一行，知道怒火伤肝不利健体养生，也不能反口，时间太久忍除了后遗症，只听见东哥的声音，就吹胡子瞪眼。

    她向桌上抬抬下巴，还有两斟。

    今天和赵谨之出去干什么？

    出宅跑腿拿药的担子自然落在了东哥身上。

    小伙计道：......唉这个有，等我找找......在第三层......

    林婉轻声，......不也是你父亲吗？

    杨郎中喊来伙计，下午给那姑娘拿的什么药？

    老杨郎中瞪眼嘱咐在旁煎药的另个伙计，就说我睡着了！

杨郎中说，让他配些温和温和滋补的来，别伤他身体就是了。

    他不领情，林婉也不想说好话。她来有另个重要目的。林婉指着桌上的青花盏，把酒喝了。

    这把熟悉的女嗓，险把杨郎中刚留的两撇胡气翘了林府小姐身边那不懂事的大丫头，半点不知尊老，每次见他，就在身边耳底下絮叨，嫌他做事温吞拖拉。

    晚间检查伙计功课，老郎中照例端起架子，站在柜台与药材柜前一样样细瞧，检看伙计有没有放错位置。

    第三层第五格！

    堵在喉口的话吞吞含含，到底咽下去，他垂了眼，嗯。我换身衣裳，马上走。

    趁裴远低眼，林婉默然盯着裴远的，边看边想他这些天吃什么，做什么。想自己被禁闭，他见不到人时，他被塞了陪侍丫鬟时，都是何种心情。

    众人对林婉的恭维谋求，对他的明暗试探，裴远已经麻木了，他能面不改色接下求亲之人挑衅递来的酒杯，仰颈饮尽。

    东哥欢喜地走了。临走前，还不忘补句杨郎中懒怠。险把杨郎中气坐起身。

    三层第二格。

    ......

    随行的小厮边带路，边着法和裴远搭话，他充耳不闻，只将眼睛看着前方，似乎看远了想深了，不知把心落在哪处，捡拾不起，现在倒真应了外面各家评价不会待人，像个哑巴。

    拿了东西我就走，杨郎中怎么还这样拖拖拉拉？

    他于是又垂下头，把另外两杯也喝了。

    裴远刚进门时似乎有话要说。现在他又紧抿嘴唇，林婉又是想等，看他瘦削的脸颊，又是心急，递出话茬，你就没什么话想对我说？

    没有。

    拎把掸子往伙计身上招呼，三和五你分不清！三和五你都分不清！

    然后站在桌前，等林婉的其他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