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过神来,也清醒了些,把他是菩萨的那种想法驱出大脑。
沈槐安往前走了一步,松了手,身后的门渐渐关上。
唐崇宁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应该是狼狈的
一脸惊慌失措,腿软得跌坐在脏兮兮的台阶上。
她也想要威风凛凛地站起来,和他对视,再用一种趾高气昂的语气问他:做什么?
可她的脚踝实在疼,连站都站不起来,更别说装出一副很轻松的姿态冷冰冰地同他说话。
掠过他的慌张担忧的表情,她转过身不再看他,企图用背影让他知道,她并不想和他说话。
可他像是看不懂,或者是看懂了却不装作不知
他靠近她,往下走了两节台阶。
唐崇宁低着头,视线的顶端是他的板鞋,然后变成膝盖。
他慢慢地蹲了下来。
他盯着她看,十分有神,灼热的目光直直地贴着她。
唐崇宁躲不过了才抬眼看他。
忽然又觉得她这么做很幼稚,他都蹲到她面前了,她为什么还装看不见?
她用一种小兽一样的凶狠眼神看向他。
可在沈槐安只看到了她微微泛红的眼眶和鼻尖。
胸中翻滚着许多情绪,心疼、烦躁、后悔不安
还有一种压抑不住的渴望。
他忍不住将自己的眼神放软、放软再放软,只想让唐崇宁感知到他对她并没有恶意。
他不想。
不想她这么看他。
两人对视了几秒,默默无语。
唐崇宁受不了自己动摇的情绪,率先不客气地开口:做什么?声音不大,却饱含着敌意。
沈槐安问:你怎么了?
依旧是温柔的语气,友好到唐崇宁有一种是她在无理取闹的错觉。
可两人明明是冷战了,她不理他,他也许久没有同她认真说过话了。
她仍旧冰冷地说:没事。
她侧过一点脸,并不想和他对视,视线瞥到楼梯的拐角,却又担心那只爬上去的老鼠折返,瞳孔都忍不住颤了颤。
沈槐安刚才在门口听到了她的好几声尖叫,所以并不相信她的措辞。
此刻的她身上立着刺,一点都不肯服软,可他担心她。
他沉默着,视线移到她放在阶梯上的脚,脚踝那处已经明显地肿了起来,白皙的皮肤透着不健康的绯红。
崴了吗?他问。
他看向她的脚踝,唐崇宁想要挪开自己的脚,却使不上力气,痛感沿着神经迅速地爬了上来,忍住想要呲牙咧嘴的冲动,她屏着一口气,不肯说话。
沈槐安对她这幅油盐不进的模样束手无策。
默了一会儿,脑子里的那根神经突然抽了抽,他也跟着抽了抽
直接伸手去碰了肿胀的那一处。
别说唐崇宁了,就连沈槐安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做。
力道不大,她却也被惊得叫了一声,泛红的眼眶里迅速蓄满了泪水。
沈槐安反应过来后急忙道歉,转身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她。
她瞪他,你想害我?
沈槐安不敢背上这样的罪名,摇头,将纸巾再递给她,眼泪
唐崇宁觉得难堪,嘴硬地说:没哭,不擦。
沈槐安没有再拆穿她蹩脚的否认,只是低头看着她的微微泛红的脚踝,问:疼吗?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顺水推舟地跟沈槐安哭泣,惹得他着急哄她,可她现在并不想示弱。
这几日的冷战并不能就这样随随便便地结束,她也不想这么快就给他好脸色看。
唐崇宁蹙眉,不疼,我现在只想一个人话还没说完,沈槐安便动作了。
他从包里拿出一瓶冰水,杯壁还挂着水珠,用冰水将纸巾浸湿之后,小心翼翼地、认真地把那张纸巾贴在了她红肿的脚踝上。
唐崇宁看着他低头专注的模样,不知不觉间之前对自己做的心理暗示似乎已经轰然倒塌。
没办法再对他摆臭脸了。
他这么温柔,她舍不得。
沈槐安还没抬头便听见唐崇宁说:班长,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笨。不复之前那股尖锐劲,甚至有些失落和委屈。
沈槐安只觉得他该死。
他居然让她有这样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