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幾天,洪云堯都沒回來,殷杏終究還是擔心的,但又不知道要去哪裡找他,問以前他常相處的玩伴們,也沒人知道他的去向。
她並不喜歡這樣,這樣讓她覺得好像回到以前,回到那個寄人籬下的生活,那些不美好的回憶通通被勾起。接連許多天,她都夢到糟心的往事,每每醒來臉上總帶著淚痕,她的精氣神消耗許多,整的人狀態都不好,讓其他人反倒擔心了起來。
村里的嬸子們得了空就來陪陪她,給她聊些趣事,硬是要逗她發笑才肯罷休。殷杏自知她們是好意,可內心深處卻還是有些難過,她們待自己越好,就讓自己越發懷疑自己是否值得。刻在骨子裡的自卑是難以抹滅的,她也對這樣消極的自己感到不齒和厭惡。
她不喜歡,卻走不開。
「你不煩嗎?」
她坐在門口等,等到的卻是一個揹著大竹簍流得滿身大汗的姜桓,姜桓用衣料隨意擦了擦問,「還是一樣?」
「他如果不回來,妳就要一直這樣嗎?妳又不是替他守寡!」
相同的話語,這幾日殷杏聽過不少,卻沒有像他這麼直白的,而且還往自己的心裡刺,羞愧和悲憤的情緒一湧而上,讓她激動不少。
「你管太多了。」
他和洪云堯的關係,勢必是不能端上檯面的,如果被知道,等待他們的只有無盡的謾罵和指責,而自己也無法想像那人將會用什麼樣的眼光看待自己。
會是失望?還是氣憤?
知道她也聽不進去,姜桓將一些物資留下,然後說了句明天見就離開。姜桓現在常待在村裡替人跑腿,動作利索,說話也甜,很快就博得大家的喜愛和信任,自然也知道殷杏和洪云堯的關係。他想到那天對方不善的目光,就渾身覺得不舒服,直覺告訴自己要遠離這人,最好是離開這裡!
然而他卻動彈不得,只能咬緊牙根直瞪回去,直到那人離去,連背影都消失在自己的視野時,姜桓才感覺鬆了口氣。
在問她還好嗎的那日,她身上的烏青極其明顯,虛弱的模樣看在眼中,也能猜出個大概,她身上的傷或許是因自己而起,所以在她開口前,自己選擇先說要離開這裡,但他又還沒有自保的能力,只能繼續待在這個小村莊。
姜桓並不單純,現實逼迫他成長,村里有些小姑娘會同他嬉笑,有些人眼中的愛慕之情再明顯不過,他都選擇帶過而不去正視。在他心裡自己現在並不應該耽溺於兒女情長,他要先讓自己成長茁大起來,他無數次想過自己的未來會是如何,而此時此刻他卻覺得這一切不過就是妄想。
就跟看到那天一樣動彈不得,甚至感受到了死亡的迫近,眼前的白髮女子長得高挑,姣好的容顏讓人不住想親近,但身上散發出的氣息卻讓人望之卻步。她一抬手,從她體內竄出的黑色煙霧朝姜桓襲去,侵入他的眼耳鼻口。姜桓只覺得身體被無限的撐大,這侵略意味極強的外在力量與身體相互排斥,讓他渾身發燙,感覺身體像要炸開,不禁痛哭的嗚咽出聲,意識逐漸模糊。
不能就這樣死掉,是他最後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