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唐宣已抱着昏迷不醒的江妤登上了岸。熊敬贤等人纷纷赶过来,只见唐宣双手交替,按压着江妤胸腔,隔断捏住江妤的鼻子,向她口中吹气。
如此循环,江妤总算呛出一口水来,但仍未醒,甚至逐渐浑身发抖。
唐宣当即抱起她来,飞奔进马车,安置好她后,赶走驱车人,亲手持缰绳,一径赶回府中。
夫人溺水,高烧不退,城主府上下胆战心惊。其中急哭了的是晓鸢,“夫人七岁那年落过一次水,险些丧命,如今…”
这般在一旁痛哭流涕可不是那么个光景,偏她听不进安慰之言,止不住地落泪。唐宣没奈何打发了成谨拖她回房,江妤由他亲自照顾。
日日夜夜守着,时时刻刻暗恨自己没能护她周全。当时他因熊敬贤和苏昼两对夫妻互恩互爱、彼此默契而心有不快。那风筝瞧着也没有什么不同,却不料她失魂落魄至此。
守了一天一夜才退烧,又守了两天两夜才无大碍。
起先江妤浑身滚烫,焦躁不安,一碗药灌下去吐出来大半;后来呼吸还算平稳,时而睫毛颤一颤,时而咳嗽两声;再后来面上有了几分人色,双唇一张一翕,不知在说些什么。
熬到第五日,江妤似乎有些醒转的迹象。唐宣原试过听她在咕哝什么,没听清。当她声音略大了些,唐宣又再倾身侧首凑近她唇畔。
原来她反反复复念着一句话,“阿觅,你为何失约?”
晓鸢在江妤脱离危险期后就不哭了,忙进忙出地照顾她。
当她终于睁眼了,晓鸢惊喜万分,伏在床边,“夫人,你可算醒了,你都昏迷五天了。”说着就要抹泪。
江妤迷迷糊糊地看她,“我怎么了?”
晓鸢惊道,“夫人,你不记得了?前几日你和大人,还有熊老板、苏丹青几个泛舟湖上。本是在船舱里共饮畅谈,哪知你突然走到船头,还不慎跌落湖中。要不是大人立即下水救了你,要不是大人不眠不休地守着你,要不是……”
哭到哽咽,说不下去了。
江妤安慰了她几句,想起当时的心境,不免有些感伤。
晓鸢抽抽搭搭道,“大人这几天一直在床边照看夫人,叫我们这些外人看了都好生感动。夫人你却不知道。”
江妤讶然道,“他真的,对我那么好?”
晓鸢撇了撇嘴,道,“夫人当真一点感觉也没有吗,大人这几日什么事也不理,只一心照顾你。饭也没怎么吃,水也不怎么喝,更别提睡觉了。”
江妤颇为动容道,“那他此刻人在何处?”
晓鸢左右一望,好似才发觉唐宣不在,“约莫是亲自熬药去了。”
正说着,唐宣就端着药碗走了进来。汤药递给晓鸢,看向江妤,“醒了?可还感觉不舒服?”
江妤嗫嚅道,“我…好多了。”
唐宣拉高被子,将她盖得更严实些,“要再受凉,就难办了。”
江妤心里暖暖的,身上也挺暖,就是口淡乏味,浑身无力。
“嗯…中午我想吃麻婆豆腐。”
唐宣否定得很干脆,“不可。”
“我想吃红烧鱼。”
“不可。”
“我想和你一起吃饭。”
“不…庄里还有事。”唐宣转口道,“一会儿把药喝了,安心歇着,事情办完了我再来陪你。”
走得也很干脆。“砰”地一声,房门关上了。
江妤愕然看向晓鸢,“你不是说他对我关怀备至,照顾有加?”
晓鸢也呆了,张了张口,答不上话来。
醒后休养了几日,江妤觉着已大好了,卧床多日,不仅心里闷,骨头都快软了。于是她常往颐园、莲池两边走动,好在天气逐渐炎热,晓鸢不用担心她再受寒着凉。
奇怪的是,唐宣对她颇为冷淡。即便她主动相邀于闲庭信步,或者外出游玩,他都不予理睬。回府后总是板着脸,话也不说几句,像是有人得罪他了。
江妤自我反省,或许是因没顾好自己,害他担心了。但,担心之余,也不用这么生气罢?为今之计,也只好等他气消了再作打算了。这样想着,又觉着有些脸红,难道他真的这般看重自己?
第17章 旧情
时值季夏三伏天,最是炎热潮闷的时候。良城城主府中来了位不速之客,据说是代表奉城来的使者。但良、奉两城交集不多,素少来往。使者缘何而来,唐宣想不明白,江妤却是看得仔细。
她死死地盯住来人,仿佛灵魂出窍一般,身体僵硬,站立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