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若戏（五）

    悦悦，你说什么？元悦所说的话分成一个字、一个字他都听得懂，可是合成一句话以后，他不能理解，也不想理解。

    我说我有心仪的人了，请大将军自重。

    容霁总算确定自己没听错了，他的血液都是冷的，强忍着的泪水从眼里滑出来，可元悦心里却没有太大的波澜。

    值得哭吗？她哭得更多。

    你有心仪的人了，那我呢？时光仿佛交错了，容霁想起了那一天，他告诉元悦他心中有别人了，元悦也是这么问着他的，那我呢？

    他是怎么回答她的，也喜欢......悦悦，没有人可以取代你好吗那一天她心碎了吧？容霁从没能站在她的角度去思考，如今遭遇一样的疼痛，他才知道那种心痛，是让人难以呼吸的，仿佛心脏细细密密的被拿刀画过，让人疼得受不了。

    他不禁心存侥幸，如果元悦有了其他喜欢的人他也不介意，只要她还喜欢他，哪怕只有一点点，那他都还有希望。

    大将军，我与你不同。从小至今的情份，元悦已经看透他的想法了。曾经，她觉得容霁很单纯，觉得他没心机、很好相处，如今她只觉得她那时恐怕是被情爱遮蔽了双眼。

    这分明是愚蠢透了。

    元悦很冷静地说出了她一直想对他说的话，喜欢，是不能分成两半的，能够同时喜欢两个人，那便不是真正的喜欢。

    元悦忍不住带了点嘲讽地说道：你远没你自己想象中的喜欢我，你只是觉得不甘心，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抢走了，你无法忍受。

    元悦的话语像刀一样，在他的心头狠狠地没入，将他割得鲜血淋漓，可是他只能黯然神伤，毕竟元悦不会再为他感到心痛。

    悦元姑娘，我没有、我不是，我真的容霁痛苦的说不出话来，他本就在言词上笨拙，他无法好好的解释他心中的想法。

    容霁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元悦也不打算说话，两厢沉默了良久。容霁只道，我年少时犯了很多错误，我无从辩解起，可是经过这些年，我也看清我的内心了，如果是你，就算你背叛我，就算你伤害我，我一样会喜欢你，可是月娘子不同，在知道她欺骗我、背叛我的时候，我无法原谅她。我并不是真的喜欢她，我喜欢的至始至终只有你一人。容霁说得口干舌燥，可元悦始终冷眼看着他，似乎没有任何的触动。

    他领悟得太晚了，一时的动心，远远比不上细水长流的陪伴，从她还是个丫头片子的时候就陪伴着他，这样的情份哪里能够被取代。

    元悦冷眼看着容霁，不置一辞，在她放下以前，听到这些话必定会心绪涌动，会感到愤怒、悲伤，甚至可能会感动，可她已经放下了，听到容霁的这番肺腑之言，她只觉得可笑。

    他喜欢她，那又如何呢？他付出过些什么？这样的喜欢不要也罢。

    那你的喜欢可真低廉，这样的喜欢，我真的不需要要，容大将军，就劳烦你在这和离书上签名吧。她不想与他多言了。

    为什么，明明这和离书已经生效了，那你为什么还要来？容霁想不透，为什么元悦要这么做，他就是奢望着，期冀着元悦对他还有感情，还能再原谅他，虽然他知道元悦的个性，如果他都提出了来了，必定是板上钉钉，可若要他就此放手，他实在做不到。

    再说了，他真的不相信，这么多年的感情，她一点留念都没有。

    元悦此次倒是回应了他的疑惑，因为我想彻底的告别过去。元悦是个实心眼的人，虽然和离文件已经生效了，可她认为婚姻不是儿戏，走到最后一刻，她也得亲自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容霁此时已是心如死灰，他捏紧了那张和离书，怎么都不愿在上头签字。

    元悦也知道他的性子，她怕是没办法这么容易接受，她的声音依旧很悦耳，不过里头有着淡淡的不耐，这样吧，大将军你先缓一缓，我会在梵城待上几天，三日后，我再回来同你拿和离书，这场婚姻，终究是你对不住我，我希望三日后，上头已经有您的签字。

    容霁高悬的心放下来了，虽然元悦的态度依旧坚定，可究竟是没逼着他当场把和离书签了。

    你在樊城没有落脚的地方吧，要不我给你安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