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阿SIR着了慌,问道:“叔叔,难道小师姑奶奶……”
“别担心,你们小师姑奶奶打赢了……”
“耶!”林SIR和苗SIR与金涂纵声欢呼,喜极而泣。
风叔却是默默站立一旁,满头白发皑皑,白多而黑少,一下子又老了二三十岁。
门口布下的禁制在大罗天劫的轰击下已然破除,警方大队人马迅速冲入馆中控制局面,看到灵幻科就在现场,黄SIR问道:“怎么回事?打你们电话为什么全都不接?”
风叔此时不想做任何辩解,林SIR却打个哈哈:“喔,上班时间不能玩手机的嘛,我们手机全锁在柜子里,用对讲机通讯的。
再加上刚才战况激烈,根本腾不出手来接电话啊!好在现在全部都搞定了。”
黄SIR虽觉奇怪,但林SIR的说法他也说不出有什么不对,稍微询问了一下案情经过,便押着西乡等人先回去了。
风叔此时垂垂老矣,已经跟金涂相差无几了,金涂长叹一声:“如果你是变得年轻二三十岁,那还有得商量。
现在快把红线剪断,别让那傻丫头再害相思病。”
马警司劝到:“老前辈,如今红线已经跨越时空,不断亦断,断如不断,哪里还是醋泡剪刀能够奏效的呢?
唯有他二人早挥慧剑而已。您不妨到我那里去,我那有几瓶洋酒,法兰西国来的,您一定得试试!”
金涂大喜:“诶,还是你懂道理,我都已经一百年没喝过酒了……”
如此皆大欢喜,圆满收场,马警司称赞道:“风老四,干得不错,保住了国家文物,这一次我终于可以给你请功了,你就等着升职加薪吧!”
风叔却道:“抓我吧!”
两位阿SIR急打眼色,但风叔不为所动:“我以职务之便,盗取国家文物挪作私用,理应严惩……”
马警司恼的就是他木棍一根,直来直去不懂得变通:“风老四,你在闹什么?”
“关于这件事呢,我全程都在场,我最清楚不过了!”四目此时站了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全都是那个小鬼子抓我来要挟四师兄,四师兄为了保护我,才不得已把昊天镜给了他,这怎么能算盗用呢?
二师兄,你是不知道那小鬼子有几可恶,把僵尸放出来,在这里大肆破坏,不知多少文物都给他们毁了。
幸亏四师兄大发神威,才镇住了这帮妖孽啊!”
马警司:“哦,原来如此,你说话那我绝对信得过。
风老四,你应该知道,我们办案是讲证据的,这里该有的东西少了一件,我绝对唯你是问。
但现在,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挪用公物啊?”
有时候风叔对天道探究得越多,就越不明白天在想什么,以往背黑锅背到令人发指,如今真的错了,反倒无人问津。没有证据,他连自首都做不到。
风叔不会为这种事开心,人之一生,或许真的不能不犯错误,但犯错之后,却绝不能不受惩罚。
马警司不肯抓他,他一生都要在负罪感中渡过了。
展馆里熙熙攘攘了好一阵,渐渐地也空寂下来,马警司走了,四目走了,连林SIR和苗SIR也走了。只有风叔一个人镇守在空荡荡的大厅里。
他此时此刻的心情是旁人难以想象的复杂,没有任何人能够听他诉说,有意无意地,他走到了一念的法袍之前,仿佛一念就站在眼前。
风叔从小就不会笑也不会哭,即使一念仙游的时候,他也一样的没有哭。
那时候,因为一念不允许,所以他不能去烧香,不能做任何事。
他就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不吃也不喝,什么都不想做,于是没几天便饿昏迷了……
“林风……”
恍惚中又听到一念站在前面叫他。
“想见你一面好难啊,只能这样过来了……”
梦中一念散发着静谧的光辉,对他不打也不骂,很美很温柔的样子,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我生平收那么多徒弟,没一个知道我心意,你别学得跟他们一样。
我去台湾了,你要保重自己,别让我放心不下。”
那次托梦,是他最后一次见到一念。
昊天镜本存于大陆阴阳湖地宫,一念千里迢迢携来香港,时人以为避红卫兵破四旧,却原来……
如今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今日之后,昊天镜再也用不着了,就让它静静地陪伴一念的法袍左近吧。
风叔挂好昊天镜,围绕在一念身上的种种谜团,至此终于有了解答。
现在才发现似乎已经太迟了,往事已俱成追忆。但至少知道了她一个人也能照顾好自己。
只不知去了台湾之后,是否一切安好?
“老爷爷你好勇敢,把妖怪都打跑了!致妤全看到了!”昊天镜中突然映照出一个六七岁小女孩的脸庞,雪白粉嫩如珠玉,眼中闪闪若星光,正躲在一念的法袍里冲他叫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