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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了，妞妞错愣着停下了脚步。

    门口，妈妈系着围裙，脸上因为在灶边做饭，被烘烤得通红：“不听话的孩子！妈妈在烧菜呢！总是这样叫啊叫啊叫，去去去，去洗手去，马山就开饭！！”说完，张嫂闪身回到屋子里。

    泪，无声地流出眼眶，妞妞的心酸涩得难受。她去井旁，像小时候那样，打上一大盆冰凉的井水，浇在自己的胳膊上，泪混入井水中。

    “吃饭喽！都这么大了，还是那么喜欢玩水！快快，妈妈给你煮了你最喜欢吃的红烧鲤鱼！”张嫂把头探出窗外，慈祥的脸上，布满宠溺！她的头发，乌黑乌黑，齐整地掖在耳后，她的眉目十分清秀，皮肤光洁得没有一丝细纹，眼里盈盈的笑意让她整个人变得很抢眼。

    妞妞用力甩了甩手上和胳膊上的水珠，迟疑地推门迈入屋内。没错，是她的家，屋子虽小，但五脏俱全，被勤劳利索的妈妈收拾的有条有理，一尘不染。带着木头香气的古老的红木家具，靠近窗边妈妈最爱的摇椅，窗户上，自己上次在学校手工课上用贝壳穿成的风铃随着清风摇曳，发出叮叮咚咚美丽的声音。邻居王大婶送得实木方桌上摆满了可口的饭菜，厨房里，妈妈还在忙碌着，将鲤鱼铲进盘子里，香味溢满了整个房子。

    拉开椅子，妞妞安静地坐在了桌旁，颤抖地拿起了放在碗边的筷子。

    “鲤鱼来喽！！”张嫂吆喝着，将一盘鱼摆在妞妞的面前，“快尝尝，看看咸不咸！”

    妞妞伸出筷子，挑起肚皮上的肉，轻放进嘴里，眼泪更加汹涌起来！她哽咽着，细细咀嚼着嘴里嫩滑的鱼肉，心里满是苦涩。

    “哎呀，你这孩子，好好的哭什么啊？都要去上大学的人了，还成天哭鼻子！”张嫂嘴里埋怨着，可自己的眼睛也酸涩起来。“以后，妈妈不在你身边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要早睡早起，早餐一定要吃！不许吃太辣的东西，那样会起痘痘，而且很伤胃！多买些营养品，看你单薄的，一阵风都能把你刮走！不一样颜色的衣服记得要分开洗，不能什么都往洗衣机里扔，会把衣服洗坏的……”张嫂唠叨着，眼泪终于涌出了眼眶，她拾起围裙胡乱地擦着脸，仍在不停叮嘱着。

    “妈妈，妈妈，妈妈——”妞妞呢喃着。眼前，妈妈渐渐苍老起来，头发花白了，皱纹多了，眉毛淡下来了，嘴角也抽紧了。“妈妈，妈妈，妈妈——”

    “妞妞，以后妈妈真的不能陪在你身边了，妈妈的大限到了，要离开了，你不要责怪自己，一切都是命！嘉扬这孩子，是真心待你的，你要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有他在你身边陪你，妈妈就可以放心的离开了！你爸已经等了我二十几年了，他也寂寞啊！来来来，快吃饭吧！你看，菜都凉了！”张嫂胡乱地擦着脸，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妞妞的碗里。

    妞妞带泪的脸上，扯出一个美丽的微笑，将排骨塞进嘴里，和着泪，一起吞到肚子里；“妈妈，你放心地去找爸爸吧，妞妞能照顾好自己！妞妞已经是大人，都不是小孩子了！！妈妈，你要走好，记得有空回来看我！！”筷子从手里滑落，妞妞起身和张嫂拥抱在一起，痛哭起来，心中的自责化作云烟散去，妞妞心里即使不舍，也不愿在牵绊住妈妈的脚步。

    夕阳下，院子里的长椅上，妞妞的头枕在张嫂的腿上，听着妈妈哼唱着小时候的儿歌，渐渐睡去，嘴角挂着幸福的微笑……

    第三十六章 了 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