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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耳警報響徹大樓,MACUSA的封鎖咒又多加數十道,整棟大樓變得跟鐵桶一樣,嚴密得連蚊子都進出不得。空氣變得沉重,莫名威壓遍佈每層樓,除登記在案的正式員工外,幾乎無人能自由行動,更甚者,連呼吸都有困難。
但總有些方法可以繞過這道規定,古老的魔法是藉由契約與血脈區分異己者,或是更簡單的,強大到把契約輾壓過去的力量。
這也導致根本沒有察覺到空氣突變的壓力,但Credence,他跪倒在地,全身發著抖,空氣宛若蘊含無數細小的玻璃碎片,每吸口氣都帶著劇痛。
他仍能察覺到,對方每一道輕柔的碰觸有如火焰灼燒肌膚,帶來難以忍受的痛楚,也能聽見話語,細微的低喃被放到極致,有如雷聲轟鳴,響得他耳鳴陣陣,根本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撐著Credence,他只能猜測是什麼導致如此,那晚討論的突發狀況裡,Graves對此輕描淡寫,彷彿Theseus的存在能免除掉一切。
但Theseus不在,他消失了。
跟Credence不同,長老行動自如,彷彿MACUSA的封鎖魔法對他來說不過是路旁小石,一踢即遠。
不得不做出決定。
「Credence,我得抱著你走,」輕碰Credence肩膀,驚於對方的退縮,彷彿他用黑魔法在折磨他。
「我可以碰你嗎?」收回手,他蹲坐在Credence身旁,不敢貿然動作。
是Credence,他顫抖地伸出手,指尖輕觸,清楚傳達訊息──『走!』。
「我不會留你一個人在這。」
Credence重複請求,越來越焦慮。地板在震動,再怎麼細小的震動都在他耳裡化為巨響,讓他暈眩作噁,無法反抗。他不能讓留在這裡,死一個總比兩個好。
撐起身,Credence發著抖,他正視,眼眶滿是不想流出的淚,他艱難地張開嘴,聲音正要衝出。此生僅此一次的命令。
沒讓Credence的意圖成形。
有什麼堵住Credence的話語,柔軟且輕柔。
Credence瞪大眼,直接攔腰抱起他,「忍耐一下,」他囑咐,「別說話,接下來可能會有點顛簸。」
咬著魔杖,往最有可能安全的地點衝去,走廊尾端的電梯仍能運作,他躲進去,胡亂按下最上方的樓層,沒發覺這台電梯最高只能到二樓的瞭望台。
隱約間,不知從哪傳出比警報聲更加嘹亮的詠唱,帶著歡笑與如獲重釋的輕鬆。空氣共鳴,微風傳頌,迴盪在走廊間、牆壁裡、空無中。
Jacob垂頭看向皮箱,一道惡咒從他頭頂飛掠而過,「妳有聽見嗎?」
Queenie臉頰有傷,整體來說並無大礙,她訝異地看著原本追捕他們的黑巫師開始互相纏鬥,徹底遺忘他們存在。
Jacob眨眨眼,露出微笑,「她在唱歌。」
空氣本質開始變化,威壓感沒有消失,而是多了什麼。有什麼更加冰冷卻蘊含力量的生命混於其中,讓空氣多了海洋特有的鹹苦,風暴即將來臨的冰寒。
長老停下腳步,滿臉嫌惡。
距離不過幾條走廊外,剛跑出電梯的懷裡重量突然一沉,莫名的冰涼感讓他停止奔跑,Credence伸手摟緊他,活動不再像之前那樣困難,呼吸也平順許多。
『我能走。』Credence指尖在肌膚上撰寫話語,『我沒事。』
放開Credence,似曾相識的過往與他對視,卻不再擁有記憶裡的恐懼、絕望或是淚水,地鐵站那一晚彷彿揭過去的書頁,接下來完全是嶄新的空白。
Credence拉扯如今不合身的衣物,眼眸蘊含詢問。
想笑,他卻笑不出聲。不遠處傳來纜繩迸裂,重物墬落的巨響,庫斯科的長老毀掉電梯,逐漸接近他們。
下意識拉Credence進入一旁的房間,走廊轉角的值班休息室,他進去後才發覺房間只有一個出入口。
跟Credence互看一眼,魔杖拿在手中,另一手則彼此緊握,心中沒有慌恐。
鎖死唯一對外的門,整間值班室陷入黑暗,只有門縫透出走廊明亮的光。
暗影浮現,本該厚實的防火門在壓力下燃燒、碎裂、化為灰燼。
即使如此,廊道的燈光無法驅散盤踞在值班室裡的黑暗,火焰更無法進犯,明亮的火光在門框旁熄滅,燃盡,宛如值班室內有某種力量拒絕它存在。
乍看下,外頭沒有人,但存在感與未知的威壓不肯離去。
暗影逐步靠近,火焰亦是,彷彿來者意圖使用可以吞食萬物的毀滅抹消所有。
他們等待著,眼神專注,呼吸逐漸延長,對於時間的感受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