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他甚至都不打算跟季和成坐下来聊一聊。他就像一个传统的丈夫一样,执掌外面的一切,同时他也不是个传统的丈夫——他是上级。季和成想了想,自己走到桌前倒水端了过去。霍覃荣避开了。
季和成端着青瓷茶杯的手僵在原地。这场景和清晨早饭时一模一样,诡异的重复让季和成忍不住在心里感慨,不愧是一家人。季和成转身把杯子放回去,霍覃荣把手机屏幕朝上亮给了他。
是他的微信。
季和成一面发申请一面心里嘀咕,结婚以后才加上社交软件好友的,估计也就只有他。霍覃荣的头像是简单的山水,看着像是哪里的江。季和成的是一只皮卡丘。他心里微微尴尬了一会。
霍覃荣发过来一个文档。囊括万千,包含霍玉思的申请流程和接下来一整年的事情。季和成一面翻一面了然,这哪里是找老婆,这是找保姆!
他一下就把所有的事情链在一起了。怪不得霍玉思那天会出现在酒店,怪不得霍玉思会清早跑来抱怨,原来是他把自己定位定错了。季和成一面看,一面伸手去拿电脑。他态度很诚恳,是要整理的意思。
霍覃荣坐在沙发里看着他。
工作中的季和成,终于收敛起了他平时那种低声下气的态度。霍覃荣受不了这个。纵然他不喜欢高傲的人,但像季和成这样没有自尊的他也很不能接受。然而一旦干起正事,这个人身上的气质就变了。就像一团扶不起的烂泥,水分蒸发以后,发现还能救一把。
霍覃荣悄无声息地走了。
季和成整理到凌晨。反正霍覃荣不在家,他几点睡也没人管。一切弄完以后,他的手机日程多出一堆大事标记,通讯录里一堆联系方式。他错觉自己成为了一个留学中介。
季和成伸个拦腰,合上电脑去洗澡,他刚脱掉衣服电话就响了。想了想应该没人会进门,他就跑出来接电话。
是柳娇。
理论上,打电话慰问自己新婚的孩子是一件非常合情理的事情。然而,在季家这是不可能的。柳娇劈头盖脸地骂了他一顿,告诉他霍覃荣新婚当天离开家的照片被人放到了网上。季和成连带她被人嘲笑了好一顿——无非就是什么高攀,什么婊子养鸭,季和成一脸麻木地听,一面听一面往浴室走。
门响了一声,他惊讶地看过去,霍玉思站在门口。
霍玉思看着他。十八岁男孩白皙的面皮上迅速浮起一层粉,门被他迅速关上了。季和成猜他应该是离开了。其实他本人并没有感觉多么尴尬,反而是霍玉思的反应让他十分吃惊,就好像这个看上去冷漠又高傲的小少爷还很纯情似的。
他不是很相信这个。
柳娇骂够了挂电话。季和成往浴室里走继续他未完成的洗澡流程。霍玉思回到房间里发呆。他并非不知道他的继母独特之处,然而这匆匆一瞥也不能让他亲眼验证什么。但不知为何,那一幕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回放。洁白舒展的人体,像被刺眼的强光镶嵌在视网膜上一眼,救救不能从他的视野里散去。
季和成的皮肤非常白。大概是拜特殊的体质所赐,他有一种介于两性之间的阴柔,就像混合在一起的酒液似的,散发着温柔的光茫。这是一种难以用护肤品浇灌出的美——他的皮肤像是新生婴儿。
霍玉思不是没见过美人,但很少有这种流连忘返的感受。于是在梦中,他遇见了他。其实也没有多么出格,只是梦里下了雨,他和季和成在同一个屋檐下。年轻的男人被雨淋湿了,湿漉漉的头发和皮肤,晶亮的瞳孔,有种惊人的美。季和成皱着眉扯起衣服,说开线了。他凑过去看,想着怎么下针才好帮他缝起来。
他们离得如此之近。就好像亲密成某种关系一样。
霍玉思从梦中惊醒。空调还在24°,他盖着薄薄的毯子,浑身是粘腻的汗。男孩暴躁地揉起头发,进浴室冲澡。
花洒打开以后,充沛的温水当头浇下来,水珠将头发了淋湿,在耳边挂起一道屏障。世界一下子安静下来,除了淋漓的水声,霍玉思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如此明显,像某种动物住在他的胸腔里。
水温一再调低,可他的体温却没降下来过。男孩的耳朵越来越红,最后,他还是把手伸下去。
这并非某种不能言说的罪恶,可是自渎时想到的人让他满心羞恼,好像不想他是一种奢望,想他又是一种屈服。
季和成睡着了。他当然不知道自己的继子正在想什么。说实话,那个插曲根本没在他的心里留下一点波澜。有时候,年长就是会引起这样的落差,很多事情,也许年少时会为之脸红不已,年岁渐长以后,反而不会动容了。这是一种可怜的境况。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的关系就能在平静中缓缓前行。这繁复的申请流程,和霍家独子密密麻麻的日程,让霍玉思不得不接受这样一个事实——他的继母,这位曾经被他在脑海里亵渎的人,要接手他的一切日常生活,甚至会一直跟在他的身边。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霍玉思在上课,季和成在开着空调的车里沉沉睡去。
不得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