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知了
京郊几十里外阳平县,一片片高大的树荫郁郁葱葱,树林深处隐这一座庄子。
一个小厮模样打扮的青年正在门口张望,马蹄声踢踢踏踏,远远地来了一队人,走在最前面的一匹马,毛色棕黑发亮,眼睛漆黑有神,坐在马背上的男人,正当壮年,身的威武英俊,整个人神采奕奕。
这小厮一个激灵的凑了过去,诶呦,爷您可回来了!
男人正翻身下马,小厮眼疾手快的上去接了牵绳。
你小子倒乖巧!男人身上没有一丝奔波的疲劳,腰间系的玉带,色泽圆润饱满,一看便知出身贵胄世家,正是这庄院的主人,宋勋承,排行老五。熟识的人,都称一声宋五爷。宋家世代官勋,与皇室也算得上沾亲带故,仔细算来,可唤当今天子一声姑父。只是这宋五,自有萌祖上荫蔽,不好功名,整日读些闲散书籍,倒是喜欢些拳脚功夫,老祖宗最是疼着小孙子,又舍不得让人浴血前线。宋勋承索性做了些生意,在各地都置办了些房产,这三年来,遍游全国,也不顾世人眼光,倒是快意潇洒。
爷,我前个儿接了您的信,可是一大早就候在这门房等您呢。这小厮戚刚是庄子里家生的奴才,戚老爹算这庄上的管家,只这一个儿子。
少爷呢,近来可有起色?宋勋承撩了袍子,只往里进,戚刚把马递给身后的随从,一路小跑着跟了上去。
还是老子样子.
男人点了点头,神色莫辨。宋勋承十五岁时便定了亲,娶得也是官宦世家的女子,两人琴瑟和鸣,让人好不羡慕。要不说宋勋承这一世太顺,惹人嫉妒,十七岁那年夫人难产撒手去了,随嫁来的陪房,不过一年多也因病去了。只留下一个病弱的儿子,取名平康,却也是眼看难以长寿了。
三年时间去了两位妻妾,坊间便有了宋家五爷命里带煞,克妻克子的说法。
宋平康十三岁那年,得一高人指点,娶了户农户的女儿唤名奚秀兰,女大三抱金砖,成婚后二人便一直住在京郊的庄子上,如今已将近三年了。家仆们名义上称奚秀兰一声少奶奶,却算不得明媒正娶的夫人。
房里一应仆从早就候着了,宋勋承洗去一身尘土,换了一身居家的青色长袍,发冠高挽,难得几分斯文,英俊的让人挪不开眼。外间桌上,也已经摆好了宴席。戚刚双手递上了紫砂壶,爷,茶。小子说句大不敬的话,咱这茶,怕是比那皇帝喝的,也不逊色。
男人拿眼斜他,你又几时喝过贡茶?这么大不敬的话也敢往外说。,接过茶壶抿了一口,倒真是好茶。
戚刚嘿嘿笑了笑,小的没喝过,爷却是的喝过的。
宋勋承放下茶壶看着他,让你这小子在庄子上养的闲散,不知天高地厚了。挥了挥手,爷且睡会儿,谁都不见。
宋勋承回味着茶叶的浓香醇厚,却品出一分苦涩,命里富贵,却是亲缘浅薄,个中滋味,又有谁能懂。
宋勋承一觉睡到午后,庄子里本就凉爽,甚是舒服。戚刚一面挂起幔帐,蹲下帮人穿好鞋子,说,少奶奶来过一次,听说爷在睡觉,就走了。宋勋承点头说道,你去平康院子里说一声,我过去看看,其余人避开就行,没得这些虚礼。
宋平康的院子在西侧,院子不大。墙角生着藤蔓,还有一棵桃树,树下一方石桌,围四面石凳。
宋勋承来时,宋平康倒是难得清醒,正靠坐在床边。两人的五官明明有七八分相像。宋平康却因久病,整个人瘦到脱相,眼窝凹陷,皮肉松松垮垮。宋勋承这些年有意离家避开,此时此刻却仍觉得心头苦涩。
宋平康努力笑了一下,爹,你来了。徐妈妈和秀兰呢,怎么也没人来关照你。说完便咳个不止。
宋勋承满眼心疼,轻叹一声,爹让她们都避开了,来看看我儿。
宋平康点了点头。父子俩不过说了一刻钟的话,宋平康便累了休息。
宋勋承出了门,看到一个藕粉色的身形,站在桃树下,屈膝向他行了个礼,柔声道,公爹。
他心下烦躁,无心细看,随便点了点头。
只道几年光景,平儿不见好转,却把这女子养出来不输大家闺秀的举止气度。
大步出了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