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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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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制造出永睡不醒的美梦,因为它制造出的梦境并不完美,即便尘梦师们选中了正确“种子”。

    它的不完美来源于“窗”。苏枕她们制造的“窗”并不能完美依附于梦境。

    “窗”,每个人都需要一扇窗,来窥探心中那个完美的自己。

    有些人的“窗”是物,是金钱,是食物,是力量,是一些能够给自己带来安全感的事物,拥有这些事物的自己才是完美的自己,从这一层面来说,贪欲,其实也算是人类所追寻的一种崇高的品质。

    更多人的“窗”是人。“人”其实是物的集合,一个人需要变得完美,需要有安全感,他们往往需要很多事物,需要金钱、权利、力量,需要被认可和尊重,需要很多很多琐碎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而所有的这些都可以在聚集在某一个人身上。“人”成为了所有被需要的事物的集合,事情也因此变得简单起来——“我想要成为这个人”,或者是另一种——“我想要和这个人在一起”。

    每个人都需要一扇窗,如果他还有梦的话。

    在课堂上,在教苏枕他们如何使用“蜃楼”的时候,老师却特意用了另一种说法。

    “绝大多数人都需要一扇窗,而有的人不需要,仅用一些简单的事物就可以构成他们的梦境。”这里的“窗”仅成为“人”的指代。

    构建“窗”有两种方法。一种是苏枕正在使用的方法——由系统根据“传记”选用合适的数据库中已有的人的形象并稍作改变。系统预设的形象只有两个,男人和女人。这两个形象都是极度完美的,如果他们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而存在。然而在苏枕看来,他们并不是完美的个体,而是未完成的个体——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他们的形貌其实都是模糊的,他们只是概念的集合。苏枕还年轻,许多情绪才刚刚萌芽,还不能理解老师的话语——“人既是物的集合,也是人的集合。梦中的人其实是现实生活中所遇到的所有不完美的人的集合。形貌已经不重要了,逻辑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种至死不渝的迷醉感。”苏枕不理解,在刚开始时还乐衷于为这些“窗”们进行修饰,给他们现实者的容貌,不过因为这要多花点时间,苏枕后来也就慢慢放弃了。

    第二种方法则是由做梦者自己构建。

    在课堂上,苏枕第一次向老师提问,问的就是这个问题——“为什么不让做梦者自己构建窗呢?”

    老师没有回答,只是说:“不准提问,这是规则。”

    “不准提问,这是规则。”这句话是苏枕他们二十年来听过最多的一句话。随着年龄的增加,他们也慢慢懂得了其中的含义——问题的答案是某种机密,想要得到答案就必须获得权限。

    苏枕闭上了嘴。她知道自己拥有许多同龄人都没有的特权,但这并不是因为她有多特殊。像是情感,老师就说过这样一句话——“人还是要有情感的,不能怎么能成为人呢?但是有多少人能够有情感呢?百分之一?千分之一?孩子,连万分之一都不到。只要那些能够给未来带来希望的人拥有情感就够了。”苏枕并不是因为自己要求而得到了特权,她只是因为被要求成长为一个真正的人而获得自己本应该拥有的权利。

    苏枕没有得到答案,因为它涉及到一些将要成为事实的谎言。

    就在十几天后,“黄粱”计划被宣告——这是一个休眠计划,。然而实际上它却是一个死亡计划。“烂柯山”里的装置并不是休眠舱,而是生物能利用舱。三十万的遗体被妥善安置,将在今后的岁月里化为地下城的“土壤”。

    “黄粱”的性质变了,“美梦”的性质也变了。三十万人的意识被“蜃楼”从人脑里抽离出来,困在了一个个“梦泡”里。当苏枕们完成一个又一个梦境时便宣告了这些人的死亡。

    这样一个计划本不应该有“人”参与进来,但老师还是特意设置了一个不需要存在的职位——尘梦师。

    不需要尘梦师,但需要苏枕他们,需要他们这些代表地下堡垒的希望的人能尽快成长为一个完整的人。三十万人的梦境是情感的催化剂,能让所有人为之动情,动情再绝情——能担重任者都是有情而能绝情的人。在十几年后,这些尘梦师中的佼佼者将被告知真相——尽管他们早已猜到并不断否认。有的人会崩溃,但总有人会接受这一切,即便是满怀愧疚的死撑。而这些撑下来的人将成为城堡的掌控者。

    地下堡垒其实不需要苏枕这些人,它只需要人们按部就班的生活。一切都源于地上老人的私心。早在四十年前,这些事就被规划好了。

    自从“冬夜”降临以来,地上时代的人无时无刻不想着光复地上时代的荣光,他们的激情经久不衰,靠的是对曾经美好生活的向往。他们的下一代并不反感地下的生活,靠着微薄的父辈的希望依然持续着对地上的探索。到了苏枕这一代,他们又靠什么才能不安逸于地下,保持对地上的热情呢?再下一代呢?经过千般探索,他们终于找到了答案。答案是残缺的他们对“完整人格”的追求。

    于是,地上老人们制定规则,宣告谎言,予人特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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