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考上东京大学医学部的时候,父亲很高兴,和律所里的人庆祝了很久。讽刺的是,那晚,他因为下属醉驾而在一场车祸里丧命。母亲在隔月查出了慢发性肌肉萎缩症中后期,新研发的药物需要将近两亿日元的诊疗费,我花光了父亲六千万元的积蓄,贱卖了东京市区的房子才凑齐了第一个疗程的费用,也在那时候欠下了将近四千万日圆的债务。
医学部的学习和照料母亲的琐事已经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打工挣来的钱也是入不敷出,这债务在三年来五年来如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多,我只能变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物件,才能勉强维持生活。
东大医学部里,有名有姓的富家子弟不在少数,很多也知道我曾经也是生活在他们的圈子里。只是现在,我能够与他们相比的,也只有一直维持在甲等上的成绩。
泷屋同学!北条越人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理了理衣袖,确保盖住了身上所有的伤口后才转身同他打招呼。
北条同学。消炎药的后劲让我有些没精神,他好像是看出来了什么,但没有说,只是把他买好的早餐递给了我。不用麻烦北条同学了,我平时不吃早餐的。
身体还是很重要的,尤其是在半工半读的时候。他自说自话地把食物塞到了我手里,路上一起前往医学部课堂的学生都向这边看过来。
北条是医学部人尽皆知的校草,虽然不是名门出身,却也人气很高。入学后我也因为家里破产父亲身亡的事情在学部里有些名头。不知道为什么,大三时北条便开始了对我的追求。
我身为应召女,这种身份是没有办法谈恋爱的,而且我不希望身边有任何亲近的人,这样就不会有人发现我半工半读所做的工作到底是什么。几年来我已经几次回绝过他,因为这事,甚至还有其他学部的女生写诅咒信扔到我的柜子里。但是北条从来没有放弃过,几乎是每天都会给我带来早餐,说哪怕从朋友做起呢几乎快达到了骚扰的地步。
我咬咬牙,接过了他手中的早餐,扔到了身旁的垃圾桶里,故意加大了音量:不要跟着我了,说过了不喜欢你,别再给我的生活添麻烦了!
说罢,我头也不回地进了教室,楼道里同学都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北条愣在楼道里很久,最终也没有进入教室。
2298年,7月。
诅咒信又开始不间断地涌入我的柜子里,中间夹带过一两封情书,但因为太烦了,所以我全部扔掉了。北条和文学部的女生谈起恋爱,这让我松了一口气。只是一个月来,我的身体在不断地虐待下越来越虚弱,成绩也第一次由于一次发烧而掉到了甲等下。而越虚弱也就越没有力气吃饭,越不吃饭,也就会越虚弱。
我尝试过反转我和松本之间的虐待关系,最近确实有改善,我也终于慢慢获得了一些主导权,但是我害怕自己撑不到解脱的那一天就会彻底地病倒。
不只是身体,还有心灵。
我感到无比地疲惫,学习和工作是我从这种噩梦一样生活中挣脱地唯一途径。就像在昏暗隧道尽头地那束光,即使你看不到它,你也知道它总有一天会到来。但是这种生活总是不断地告诉暗示我,那隧道可能永远都没有尽头。
加藤送我去星医生那里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星医生有时也会叫住加藤和他说话,至于说了些什么,我往往都因为止痛针的缘故听不清楚也不知道加藤是怎么圆的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