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在她背后关上了,她只看到远远一眼。
清冷玉秀的华服少年不知说了什么,被他父亲一巴掌打的偏过头去,披散着的墨发凌乱,那脊背仍然笔直,在堂中混乱的劝解里留下孤零零一道身影,垂着眉眼,眼光如冰,好像一抹冷冷的幽魂徘徊在人世间。
隔了这么远听不见里面的动静了,梦生握着发带,半晌,她起身慢慢回家去。
江霁辰在书院旁边的房子被强硬收走了,江太傅派了书童日夜陪他上学,马车接送,从此白天黑夜,总没有机会说上片语,常常是路上迎面碰到了也只能看一眼,看一眼便各自分开。
难解难分的目光收回的有些藕断丝连,牵着斩不尽的眷意,百转千回路人看得出来。
那一眼真是绵绵未尽,痴缠热意摸不到头。
那种情意太炽烈了,害得江霁辰身边人总担心他俩是不是偷偷递了书信,每日打起十二分精力盯着公子。
他们俩被隔开了整整十天。
十天后,夏夜,微雨,带着花香的夜风里吹着雨星,不湿衣裳。梦生顶着徐徐夜风,也如清风一般飘过他卧房前长长的石桥,他房间没熄灯,窗户半掩着,人不在这,床上被子齐齐整整,没有人躺过的痕迹。
这个时间应该是去洗澡了。
梦生随着风轻飘飘翻窗而入,脱掉鞋子坐到他床上,掀开薄被躺进里面,深深嗅一口江霁辰身上极浅的香气,头脑昏沉。
不过一会,洗完澡的江霁辰挽着湿发进来,视线凝固在床边一双鞋上,站在原地看了几息,才移动目光看向床上。
床上什么都没有,被子却是乱的,胡乱卷着,拧巴成一条。
江霁辰轻手轻脚过来,在被子条旁边摸到女孩子躯体,后又绕过去关窗,通通关严实了回来在她身边躺下,慢慢的把人拨过来揽进自己怀里。
从此之后,梦生十日里有六七日睡在他床上,白天故作无意,夜里抵死缠绵。
江霁辰摸出她来的时间规律,每每在她来之前洗好澡等着,如此过了四个多月,在初秋一个冰冷的雨夜,梦生躺在自己家床上时,被人敲开了房门。
晃动的灯笼光晕里,江霁辰拢着玄色披风,撑着纸伞,站在雨里。
他看着梦生,没有先说话,而是手指松开披风,让它滑落到雨地里,然后单手解开衣襟,慢慢剥出自己凸起一个稍微圆润弧度的肚子。
梦生呆坐在床上,看着眼前这一幕。
雨水哗哗打在伞面上,在灯光下连成一圈雨幕。
他说:“阿生,我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