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淵之獄中,你無法把握時間的流速,也不知過去了多久,只知道自己仿彿經歷着一場永遠也不會蘇醒的可怖噩夢。
你被圈養了。
仿彿縫合怪一樣扭曲,能夠造成精神污染的惡鬼,它的身體由各種各樣的軀幹組織拼湊而成,像是長着畸瘤的人形怪物,圈養了你。
它沒有神智,只有獵食的本能,然而在對待你時卻有些不同。
你渾身僵硬地被惡鬼抓在懷裏,腳下是它奇形怪狀,哀嚎的儲備糧,看着它像是開盲盒一樣被隨機抓到巢穴上,塞進嘴裏咀嚼。
腐爛的肉塊與血腥發酵,刺鼻的惡臭令你有些頭暈目眩,而不時從惡鬼口中落下食屑總能讓你不自覺地顫慄,而這時它會將你按住,像是吃糖一樣舔舐你裸露的皮膚,將你因恐懼而分泌的體液捲入口中,然後又再次進食,如此往復。
你無法抵抗,全身沾滿惡鬼的涎液,不能自控地瑟瑟發抖。
這是作為獵物對捕食者,本能地排斥與恐懼,被舔舐過的肌膚像是應激一樣,跳出細細密密的小疙瘩,寒毛直竪,你總害怕下一秒惡鬼會猝不及防將你撕成兩半,或者扯掉你的胳膊腿,將你生吞活剝。
即使它并沒有那麽做,只是偶爾舔舔你吧唧味拌飯你感覺自己像個蘸醬。
你也曾試着和惡鬼交流過,但全是無用功,它並不能聽懂你的話,只會將你困在高筑的巢上窩着,除非有不長眼的鬼闖入它的領地挑釁,又或者是吃光了儲備糧,纔會動彈。
不過是從一個絶境裏落入另一個絶境,意識到這一點時,你突然有些迷茫。
真的沒人能從這裏出去嗎?你重複喃喃地低語,回應你的只有惡鬼的黏液,將你的頭髮濡濕。
你很難自主入睡,只有憑藉身體的自我保護機制,進入半昏迷的強制睡眠狀態,更多時候你都是垂着眼睛,看着那些食物自相殘殺。
最開始,惡鬼帶回來的那些食物都是死的,模樣奇形怪狀,死狀也慘不忍睹,後來也不知是有了人形調味料,口味也挑剔了,都是把食物打到半死不活地帶回來,吃新鮮的。
有時候惡鬼會跟一起看食物打架,也毫不在乎自己的食物被另一個食物吃掉,像大魚吃小魚,有的因此逐漸恢復力量,變得強大。
你懷疑這個惡鬼在養蠱,就像將劇毒的毒物養在一起,只留下活到最後的,最強悍的那一隻培養成蠱蟲一樣,在養出最美味的食物。
雖然你直覺這隻鬼的腦容量想不到這麽多彎彎繞繞,但如果不是這樣,又怎麽解釋它的行為呢?
你靜靜地注視着底下的某隻食物,仿彿注意到你的視綫,擡起頭對你露出了血腥的笑?
應該是笑吧?於是,禮尚往來地你也對它笑了一下。
你好,我是蘸你用的醬料。
想着,你擡頭看了眼圈養的惡鬼,它半瞇着眼睛假寐一樣,有一搭沒一搭地滋溜你。
不知道這個食物最後是選擇逃跑,還是會選擇和它再打一架,搶佔它的地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