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基有两个父亲,一个父亲是单性男人,另一个父亲则是双性人,为了有所区别,他称呼两人分别为“父亲”和“爸爸”。
但从他有记忆以来,他两个父亲的关系似乎就已经不像他同学的家庭那般和睦。
记不清那天是他们第几次争吵,表情一向冷静的父亲满脸火气地摔门离去,只留下不知所措的陈安基茫然而又呆怔地杵在那里。
后来,陈安基的那个父亲似乎再没回到家中,他只清晰地记得他爸爸从外面回来或忧愁或烦恼的神情,总之以往眉开眼笑的温柔容颜几乎已经不能从他的面部窥见分毫。
再之后,陈安基的生活便全靠陈玄楷一人照料,无意听说他的两个父亲已经离婚时,年幼的陈安基对于感情仍旧懵懂,但他也隐约知道自己并不能随意插话。
初中、高中的家长会,陈安基静坐在一旁,内心异常寂寥地瞧着班级同学和他们的亲人欢言笑语的样子,只缄默地等待着他爸爸,不……应该说是他唯一父亲的到来。
自从陈玄楷将他和赵必先离婚的事实摊开和陈安基讲出来时,陈玄楷便面色严肃地纠正陈安基,让他改口叫他父亲,并且明确地告诉他,他以后不会再嫁他人,也不会再与赵必先复婚。
但那天直到家长会结束,忙于工作的陈玄楷仍旧没有出现在陈安基的面前,此后多次类似的场景,陈玄楷也毫不意外的常常缺席,渐渐的了解了一些陈安基家庭情况的同班同学,开始讨论着陈安基有些糟糕的现状。
陈安基却没办法否认他们的言语,因为他们说的大部分都是事实,逐渐的陈安基的性格变得越来越孤僻,他不想和别人交流,他时不时地会担心周围人看向他的怜悯目光。
大约世界上的生物都具有一种自我防御的保护意识,用以避免一些已经到来或者将要发生的伤害,陈安基也不例外,他觉得自己需要与别人保持很远很远的距离,远到只可以容纳一人的狭小空间,因为他不知道他敏感又薄弱的心房,会在哪个时刻就像被突然掉落的重物砸开的玻璃一般全然破碎。
勉强考进本市的一所大学之后,自我封闭的陈安基几乎已经没有和人交流的欲望,甚至别人主动和他说话时,他的身体会不自觉地颤栗,而学校的老师似乎发现了陈安基具有比较严重的心理问题,便找到了陈玄楷的联系方式,和他认真地交谈了一番。
陈玄楷将陈安基的诊断书从医院拿了回来,他看着已然变得沉默寡言的陈安基,低声询问着他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陈安基听到陈玄楷这话,却觉得现在的自己无比可笑,如果学校老师没有告诉陈玄楷他糟糕至极的精神状况,恐怕他父亲还是每日忙于外面的工作,并不会特意关心他。
“你连这种事情都要来问我吗?”如果真的在意他,又为什么会一直放任问题变得如此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