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姆大喊出聲,突然驚醒。
他眨眨眼褪去驟醒的不適和恍惚,看到張芯一臉凝重地坐在床的一側看著他。
早上了。似乎做了個夢?
差點能想起那個面貌模糊的人是誰。
「吉姆,我」
「我來猜。」他打斷張芯的話頭,「要談一起住的事對吧。」他露出微笑,就像每一次學術研討會上的篤定表情。他等待著張芯被說破心事後的驚喜崇拜,但他知道自己的回答,所以等一下需要適度的安撫她一下。
但張芯皺了一下眉,仍是一臉凝重,看不出對同居的嚮往,更別說什麼驚喜崇拜了。
「我還有東西需要整理也許我們可以再等」他照著腦中的劇本緩慢地念出來,帶著安撫的隨和。
「我來猜。」張芯打斷他,「是整理你前女友的東西吧。」
「什麼?」
「你前女友。」
「你在說什麼。」
「你還要裝傻嗎。」
吉姆只能一臉不解的看著張芯。
話題怎麼會牽扯到前女友?這是哪門子毫無跡象可循的對話?吃飛醋嗎這是?
但張芯絲毫不讓,她走到房間一側堆放文件雜物的五斗櫃,準確地拉開了那個他「封印」了回憶的一層。
裡頭是幾本相簿,還有一個半新不舊的餅乾鐵盒,收著那幾年的書信。
他已經許久沒有動過那個抽屜了。
「你做什麼!」不自覺的,他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氣,低沈而語帶威脅。
「我沒有動。是你自己拿出來的。」張芯語調中的張徨不似作偽,比起抓包對前女友念念不忘的怒意,她的激動更偏向是害怕、猶豫。
「你半夜的時候突然起來,我以為你在夢遊,但你在屋子裡繞了一圈之後,就打開這個櫃子,把信呀、照片呀一個一個拿出來,我就蹲在這邊,怎麼喊你你都不醒,要是要拿走什麼還會被你兇我好害怕,一整晚,就看著你翻看這些東西,再一一收好。」
吉姆像聽到一個滑稽的玩笑,臉色僵在一個不知該爆笑還是該駁斥的尷尬,一時說不出話來。
這一定是假的吧。肯定是張芯在吃醋,挑毛病吧。他這麼安慰自己。他明明睡得好好的,就算做夢,也該是夢到張芯呀吧。
「你不信?你等等,我有錄下來。」張芯疾步走到書桌上,拿起家用小錄影機。他這才發現桌上居然還放有那台東西。
是顯露了她體內的惡魔的那台。
她熟練的一面回帶,一面走向吉姆,就像曾經的他一樣。
「你自己看!機械和影像是不會騙人的。」
小螢幕上,燈光微弱,幾乎暗黑一片,只偶爾在人影晃動時,看得到移動的身形。
他聽著電子音的張芯帶著懼怕的顫抖聲音,重複地喊著他的名字,但沒有人回應她。此外,還有一些悉悉簌簌的紙張聲。
右下角顯示的日期是沒錯的,今天,凌晨。
「這」他一點也不想在早晨,被一段不到三分鐘且幾乎一片漆黑的影片影響一天的心情。
「吉姆,你是不是生病了?」
「我」病了?這真是太荒謬了,吉姆,備受期待的青年心理學家,怎麼可能會病了呢!
「吉姆,不要緊的,我會陪著你的。」張芯泛著淚光,按住吉姆的手。
「你」他抬頭看著張芯,一把甩開手,連帶著錄影機狠狠的摔到地上,發出機殼破裂的損壞聲。
「吉姆,不要緊的,你說過,有病是正常的,慢慢治就好了。沒問題,我們會一起越來越好的。」張芯的淚水滑落,也不知道是在說服吉姆還是說服自己,她再次向吉姆伸手。
吉姆顫抖的手猶豫著,卻突然一把揮開她的手,踉蹌的跳下床,「你想太多了,怎麼一大早就跟我開這樣的玩笑呢,實在是不好笑,有這個時間你怎麼不去整理整理你的性愛收藏品呢,啊?」
「吉姆!」張芯又急又怒,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浴室門大力關上的聲音狠狠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