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中长老的魂灯接连熄灭,红云赶到现场时,魔修正从结界外蜂拥而入,谷中弟子肢骸枕藉。赵长老和孙长老都倒在纷沓的魔物的脚下,尸首不全。
半空中有一点金光闪烁,裂痕在元神表面上道道蔓延,磅礴的灵力从那一点抑遏将出。
红云从中辨出了郑长老的气息。
他急忙驱动法宝,阻止郑长老的自毁。
然而一色青尚未抵达郑长老所在之所,便被鄢玄道的鸳鸯小剑截在了半途。
一叶两剑僵持之际,金光之上黑喙半张,将郑长老亟待爆发的元神吞了下去。
光芒湮灭,这片空间中弥漫的灵力威压也一扫而空。
红云迅速调转方向,袭向半路杀出的魔物。一色青冲破缠绕而来的魔气,迎面与拦在中间的小剑相撞。
鸳鸯小剑抖动了一下,剑身黯然失色,铿锵落地。
然而那只黑鸦已经扇着翅羽,悠然地落在了竹绿色的衣肩上。
尽管形态已经变幻过了,但红云还是认出来,那是生自冥渊河畔以魂魄为食的摄魂兽。
“鄢玄道?”
红云收回一色青,望向来人。他看着鄢玄道脸上判若两人的神色气度,以及停在他肩上的摄魂兽,摇头道:“不,你是连霁。”
“鄢玄道”抚摸着黑绸似的鸦羽,没有否认。
事实上,他从红云现身起便没有着意掩藏过自己的身份。
见老朋友若还扮作旁人,那可太无趣了。
“红少谷主,别来无恙。”连霁语气和善,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浑不像刚刚那个在药王谷大开杀戮的刽子手。
如果红云所料不错的话,郑长老,赵长老,孙长老都成了连霁肩头那只摄魂兽的腹中之食。
他们只知道连霁寄生之后可以使用被寄生者的法器,却不知道被寄生者的魂灯不会熄灭。
鄢玄道素来斤斤计较,然而当这层人皮披在连霁的身上后,却也显出几分道貌岸然来。
即使红云向来和鄢玄道不对付,倒也没料到他会以这样一种方式潦倒收场。
红云盯着眼前这具皮囊,手掌翻覆之间,眼角眉梢都凝着寒霜。
“多年不见,连城主真是送了我药王谷好大一份礼。”
“不过是礼尚往来罢了。”
药王谷的丹修多是走的炼药一途,哪怕是战中对敌也往往倚靠各类辅助丹药。像白欣蔓那样辅修剑法的丹修已是少数,然而红云走的却是更为人迹罕至的一条路——以天地为鼎,炉炼万物。
虽然他还未到达这样的境界,但大乘之下,没有人敢忽视这一双毫无杀气的手。
连霁对他的手段很是熟悉,在过去的年月中,他曾多次体验过身处万物炉中的感受。
水火灵气涡流涌动,二人所在的这一小方空间仿佛被割离开来,成为另一个炉炼场。
天地如一双不可抗的巨手,将其中的髓质揉搓、分解,打散它的每一个序列,将其重组为全新的丹药。
“鄢玄道”的身躯在熔炼之下,不或逆转地开始干瘪起皱,像是蜡烛被烧融了,从边缘淌下,堆积起层层迭迭的人皮褶皱,呈现出怪怖的恶心感。
缕缕黑气从塌软的蜡油缝隙中钻出,在堂堂白日下凝成一抹黑色的虚影。
这抹黑影似实而虚,基本上是借助摄魂兽的力量才得以现身此地。
连霁来的只是一个分身。
那阿雪那边……
紫眸瞥了眼脚下的尸骸,冷冷地望来。
“还真是如出一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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