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紧不慢地抬起头,展示出她练习过很多次的温婉笑容,目光盈盈地看向大门处。
然后……裴湘抱着一沓作业和乐谱慢慢走了进来。
这一瞬间,英格拉姆小姐简直失望透顶,她终于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哦,你这个到处乱窜的碍眼小猴子……”
她话音未落,西奥多、威廉和诺顿也跟着走进了客厅。
英格拉姆小姐立刻闭紧了嘴巴,表情有些僵硬。
西奥多不高兴地撅了噘嘴:“你怎么骂阿黛勒姐姐?”
“西奥多!”威廉打断弟弟接下来的指责,沉声道,“英格拉姆小姐,还请注意言辞。”
英格拉姆小姐扯了扯嘴角,她指着手中的书本狡辩道:
“这是个误会,我只是读到了一些不太喜欢的片段,有感而发,自言自语而已,并不是在骂人。”
威廉·格兰特知道这是谎话,他淡淡地瞥了一眼笑容尴尬的女士,没有当场拆穿她。
他打算息事宁人,裴湘却站到英格拉姆的对面,随手翻开一本乐谱,感情充沛地咏叹道:
“哦,你这个为了金钱而积极卖身的母猴子,怎么如此粗俗无礼?”
英格拉姆小姐顿时睁大了眼睛,脸上全是不可置信。
在养尊处优的二十五年人生里,这位勋爵长女从未想过,会被一个寄人篱下的平民丫头如此讽刺辱骂。
“你……”英格拉姆小姐觉得荒谬,她指着裴湘,“你竟敢……”
“阿黛勒!”威廉及时出声,打断了英格拉姆小姐接下来的怒斥,“怎么可以骂人,快道歉。”
裴湘眨了眨眼睛,语气无辜道:
“为什么要道歉呀,我只是觉得这段乐谱的旋律十分滑稽,特别适合配上刚刚的咏叹语句,有什么问题吗?我在自言自语呢,可没有骂人,就和英格拉姆小姐刚刚做的事一模一样。”
诺顿扑哧一笑,威廉觉得有些头痛,英格拉姆小姐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气得胸脯剧烈起伏。
裴湘拍了拍自己的乐谱,笑嘻嘻地询问道:
“我是听着法国歌剧长大的,从小就背诵了许多对白选段,刚刚那句话就是我背诵过的内容之一。英格拉姆小姐,你这样激动,是因为特别喜欢这部歌剧吗?我可以多给你唱几句的,不用客气。”
“牙尖嘴利的……”
“不如我现在就去大厅中央去给大家表演一下吧,就从玫瑰公爵训斥为了金钱而卖身的女人这里开始,我能唱一大段呢,你要继续听吗?”
西奥多捧场道:“我想听阿黛勒姐姐唱歌。”
“好,不过里面的内容有些奇怪,有些话我也搞不懂是什么意思,就是背下来而已。”
“我要听。”
“那我就开始唱了。”
裴湘不再搭理脸色铁青的英格拉姆小姐,她拉着西奥多的手,一边走一边清脆地唱起来:
“哦,你这个不知高贵为何物的悲哀女人,我怜悯你,我同情你,只因你永远无法触碰到上帝圣洁慈悲的永恒恩赐,终生只能与庸俗肤浅为伍,却一直在沾沾自喜!哦,怜悯你,同情你,纯洁的心灵已经离你而去……”
小姑娘有一副继承自亲生母亲的好歌喉,她的声音清澈透亮、悠扬婉转,很快就吸引了大厅里诸人的注意。
等到裴湘牵着西奥多信步穿过客厅,又走上楼梯以后,热爱歌剧的丹特上校忍不住拍了几下手,高兴地称赞道:
“是《玫瑰公爵》里的选段,阿黛勒竟然会唱得这样好,感情也非常到位,这种鄙夷和怜悯的情绪拿捏到位,上帝呀,她才七岁吧,真厉害!”
落后一步的诺顿十分真诚地点了点头,笑道:
“可不是吗,我就没见过这么厉害的七岁小姑娘。”
威廉·格兰特不忍再看英格拉姆小姐的表情,轻轻叹了一口气。
晚上,威廉特意和裴湘谈了谈英格拉姆小姐的事。
他的意见是,若是下次再遇到类似的情况,只要不是特别过分,裴湘就不该如此正面挑衅或者报复回去。
“她毕竟比你年长许多,是勋爵的长女,和她正面冲突,即便取得了一时的胜利,之后也会有很多麻烦的。阿黛勒,英格拉姆家是本郡望族,而你只是罗切斯特先生的养女,如果她想针对你,都不必当着你的面,只要在你进入社交圈后,和一些亲朋好友稍稍示意一下,你就会遇到层出不穷的小麻烦。
“甚至……阿黛勒,我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大家都在传,罗切斯特先生有意迎娶英格拉姆小姐。如果她真的成为了桑菲尔德府的女主人,又非常不喜欢你,你该怎么办呢?”
裴湘知道威廉·格兰特是为她好,但是却不太认同他的处事风格。
不提她现在拥有许多技能,即便这是她第一次穿越,除了现代记忆外什么都没有,她也不会对布兰奇·英格拉姆这样的人伏小做低。
——有时候,一味的隐忍回避只能助长敌人的嚣张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