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颤,空气于齿缝中摩擦,每一个发音都在呼唤雷霆,如同巨人咆哮,惊天动地。
啪!
这是几位孩童在耍着树枝玩战争游戏。
树枝清脆相撞,枝条顺着纹理开裂,却像大地裂出深沟,延伸无数,直到陆地裂沉,世界在末日崩毁。
叮!
当啷!
噼啪!
哗啦啦!
一瞬间,从他视线处传来的声音被放大了无数倍,毫无焦点毫无遗漏,仿佛就发生在耳边,连缀一处,轰隆作响。
如无休无止的耳鸣。
泰尔斯浑身颤抖,面如土色。
天旋地转之中,他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啊啊啊!
泰尔斯痛苦地在内心里呼喊着。
短短的几秒钟里,比过往都要刺耳得多的无数杂音如海啸般涌来,不住地刺激他的感官。
黑剑……
黑剑,他是怎么做到的?
虽然跟自己的方式不一样,但是黑剑靠着狱河之罪感知震动,探知血之魔能师的时候,想必也是这样,在一瞬间,承受来自四面八方,放大无数倍后的海量信息?
但是那家伙,那家伙是怎么忍受这一切的?
【不够。】
心底里的声音机械地提醒他。
没错,就快了。
再忍一下。
再一下就好。
泰尔斯这么想着,咬牙忍耐,颤抖着爬起身来。
他已经看见周围,听见周围了。
快了。
就快找到……斯里曼尼了!
为此,他无暇顾及其他。
【不够。】
泰尔斯呼吸急促,他催促自己集中精神,燃烧终结之力,试图把听觉感官聚焦到方才划定的三个区域里,继续搜寻他想要的声音。
这一回,狱河之罪如臂使指,似乎很乐意听从他的选择。
就像困在笼子里太久的野兽,终于挣脱牢笼自由狂奔。
它无比兴奋,无比疯狂,在体内燃烧不止,火焰劈啪作响。
【不够。】
也是在这一刻,一个念头划过泰尔斯的心底:
过去,他体内的狱河之罪就像丝丝雾气、涓涓细流或潺潺流水,单薄而脆弱。
但从什么时候开始,它变成了熊熊火焰,燃烧不尽,炽热而暴烈的呢?
什么时候?
为什么,为什么他作为终结之力的主人和使用者,却没有注意到?
但泰尔斯已经没有时间去想这件事了。
【不够。】
在来自三个区域的无数恐怖音潮的折磨中,泰尔斯像是奋力划船的桨手,努力在其中辨别出一丝清流:
模糊的聊天声、杂乱的争辩声、刺耳的车轮声、鼓噪的嬉闹声、犬只的狂吠声……
幸好,随着忍耐和习惯,也许还要感谢多年来使用地狱感官的经验,他渐渐上手。
他慢慢地在混乱里找到秩序,对信息分门别类,析出条理。
不是这个,不是那个,不是,全都不是,他要找的是,是什么……
【不够。】
随着泰尔斯的心思,狱河之罪燃烧出的火焰同时一动,如有意识般转向!
啊啊啊!
那一瞬,泰尔斯的表情因痛楚而扭曲到了极致。
这一次,它们进入更深层次的大脑,除了带来更加强烈的灼烧与痛楚之外,还唤醒、联系上了泰尔斯的记忆:
不久之前,斯里曼尼走路的节奏,脚步的快慢,足底与地面的摩擦,甚至,甚至他呼吸的轻重频率,和衣物摩擦的声音——这些记忆被拉出记忆之海的海面,褪去模糊,越发清晰,变成一块标准无误,如在眼前的声音模板。
泰尔斯紧闭双眼,紧皱眉头。
在三个区域,寻找一块模板。
仅仅一块。
脚步,呼吸,摩擦……
【不够。】
狱河之罪炽热无边,它带领着泰尔斯的听力和记忆,在他的脑海中汇聚成一只灼烧着的蝙蝠,飞过他刚刚观察完的街巷和道路,接受无数声音,观察每个角落,吸纳万千细节:
工人的脚步声,马蹄的落地声,游客的喝彩声,船桨的划水声,麻袋的拖地声,孩童的嬉闹声,卫兵的怒喝声,钱币的脆响声……
直到最后,蝙蝠双翼一振,在他的脑海里反馈出一组熟悉的声音:
“该死,让开,让开!”
泰尔斯精神一振!
【不够。】
燃烧的蝙蝠在知觉之海中盘旋,在泰尔斯眼前绘出一副动态的图画:
一个男人,一个呼吸急促,步伐散乱的男人,正慌不择路地奔跑在街道间。
他撞开几个挡路的行人,任由后者咒骂。
但男人不管不顾,只是时不时紧张地回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