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元夕

    “这……”宁蕴想起在紫月房中洗浴被他看到的一幕，只想往地缝钻去。

    “大姐，你这一去，让我思念得要紧！”凤眉不无激动，上前就紧紧握住宁蕴的双手。宁蕴久不见他，这下一见，也分外高兴：“近来无恙？”

    “……姐姐，不……妹妹，……小蕊儿。”凤眉双目含情。“这世上，只有你真正对我好，我也真正对你好。世道艰辛，踽踽独行并不是容易的事……何不……”

    “往事都不要提了。”宁蕴低声说。抬眼看了看他，不知道从何说起。在她一门心思想要隐姓埋名换个身份做个平凡人的时候，眼前这个人乖巧伶俐，感情真挚充沛，她着实当了弟弟一样来看待。如今她才蓦然从心底想起这份情谊来。

    “大姐略胖了些，比原来那瘦弱的样子好太多了。”凤眉甚是欢喜。“大姐原是如此娇艳，小弟看走眼了。”

    “这会儿告诉我你的真姓名，可以么？”凤眉柔声道。“还有年纪，何所从来。”

    “大姐走得动么？”凤眉见身后宁蕴不情不愿的样子，便转过来一把将她抱起，往桥底的店面走去。

    “我出风疹，不能吃的。”宁蕴道。

    “大姐今晚回楼里住么？咱们一起回去。”凤眉道。“买糖果不急，前头那牛肉羹铺子不错，咱们去尝尝？”

    “不妨事。”凤眉笑着拉起她的手。“我从前出疹子还要上台，鸡鸭鹅牛羊照样吃，风疹不是湿毒便不怕的。”宁蕴被他拉着泼风一样跑起来。

    凤眉道：“是，也不是。一个女客官请我来此作陪，走累了，她差使我去买点糖果。”这话说得模糊飞快。“大姐才回来么？一个人有什么好逛的？我去回了那女客官，我来陪大姐逛？”

    凤眉讨厌这个面纱：“戴着这玩意做什么？”伸手要去扯。

    宁蕴猛然回头，暗叫糟糕。那头顶插着个碧青簪子的小郎君正提着个金鱼灯笼，冷眼看着他们二人。

    霎时间周遭都安静了下来。宁蕊，多美的名字。多温柔的名字。

    宁蕴一躲，他扑了个空，凤眉心里的一头小鹿都要撞死了。

    “你……六娘子……十六娘子……”凤眉喃喃地大悟。“敢问六娘子芳名？”

    “……蕊。”

    凤眉眼里她的沉默是犹豫，是羞涩，是含蓄。

    宁蕴死活要抽手出来而未果。“凤弟弟……”

掩不住惊喜。这不是凤眉又是何人？

    凤眉好久不见此等贵人，魂飞魄散——也不知道为何有被捉奸的感觉，忙站了起来行礼。这时候他才发现，身边一应都安安静静的，原来是人噤声了盯着陈苍野看。这人好面相但是凤眉也不差，然而他腰上有个金鱼袋。

    凤眉一连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话，宁蕴的手还被他抓着，不由得有点不自在。凤眉看着她略带娇羞的脸，心中怦然。她方才寂寞倚栏，背对着他，他还是一眼认出她来。

    “……这”宁蕴垂下头，面纱轻轻晃着。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牛肉羹也上来了。宁蕴一抬头，见凤眉仍是牢牢盯着她，目光灼灼然。“大姐，你瞒得我好苦。”凤眉叹气道。  “原是个如花似玉温柔似水的小姑娘……为何要装成个大娘？”

    “何不什么？凤先生也该说说了。”陈苍野将金鱼灯小心地放到一旁，笼手坐到宁蕴身边。

    “吓死我。”宁蕴惊魂未定，胸脯一起一伏的。

    “有务在身，你就别折腾了。”宁蕴笑道。“改日再叙。”

    “怕是易大姐的女儿也是……谁人假充的。”凤眉道。羹汤热气腾腾的，他的眸子也湿润润。“易也不是你的真姓。”

    宁蕴这才将手抽了出来，赧然：“你一个人来此？”

    好一道风景！只见个身形流丽、挺拔修长的美少年抱着个如玉美人在灯火璀璨的桥边飞奔，人人不禁驻足看着。到了店里，凤眉将她放了下来，笑眯眯地选了最好的座儿，又欣然点了两碗牛肉羹。

    他不无激动，猛然伸手去攫住宁蕴的手：“我甚至不知道……叫你什么才好。”

    凤眉呆了片刻，喃喃道：“大姐……”

    “……这，易大姐……爷原也见过……”凤眉记得正是陈苍野发现了眼前此女子的秘密，后来不知道怎么处理的，再没见过她。易大姐原是清香楼派了去给小世子干活，只怕正是陈苍野的意思，让他的宝贝姐姐消失了好一阵子。想必陈苍野也是知道身边此人就是易大姐。想及

    凤眉笑道：“我很好，最近楼里有新的戏目，我担纲正旦。那些戏目虽然新但是总觉得不如大姐指点过的。紫月姑娘说你出公差外派到塞外去，可把我难受死了。这会儿回来了就太好了！大姐回来怎么不和我说？今日刚到的吗？行李是不是都放好了？明日我去给你收拾打点一下？”

    宁蕴眼神闪烁了一下：“我姓宁，排第六确实没错。”手是抽不出来了。

    这样的气氛宁蕴好久没见过，上一次还是在率水上的小船里。

    “何不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