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作粮食将尽之假相,只削减饭食,怕尚不足成事。
因军中知粮食实情者多矣,淄重队士卒,看押粮草之士卒,作粥领粮之伙夫,这些相关人等,人人可见粮草充实,若民夫众人问询为何粥少,此类相关人等若说粮食多矣,勿忧,一伙夫如此说,十伙夫如此说,则民夫众人还如何惊慌,我等又如何去趁机抬价卖粮?”
“唉,谋事不严,事将败也。”
李孟羲一想到事关重大的筹钱之计刚施行就要败了,他顿时觉得头疼。
事情又是如此重要,军中军粮已不济,而渔猎之法也好,蓄养之法也好,只能解决部分粮食,大头还得得向四方购买,购买需要很多钱,民夫们手中则有大量钱,钱要是弄不来,就没钱买粮食,没钱买粮食,军粮耗空,将至绝境。
“可还有,补救之法?”刘备意识到了问题严重,看向李孟羲郑重问道。
补救之法。
李孟羲皱着眉头,思考良久,“如今情况之最坏,不过是伙夫淄重队士卒等泄密,致使民夫众人不信粮草紧急。”
“事已至此,与其召集淄重队士卒伙夫等人,令其严守机密,不如,假戏真做。”
“今白日倒罢,待夜,”李孟羲想到了一个绝妙主意,“待夜,趁夜色遮掩,悄悄转移粮草,而后虚放一把大火,火势必使全军能见。”
“而后,明日,民夫众人必惊忧因何起火,至此时,再施以寡粥,再声骗民夫众人粮草被烧,则无论民夫众人,抑或淄重队士卒,全为惊慌。事至此,补救可成。”
李孟羲想出的补救之法说完,刘备关羽二人陷入了沉思。
良久之后。
“不可。”刘备皱眉回到。
“额,”李孟羲疑惑看向刘备,“哪里有不妥?”
刘备坐直了身体,正色道,“思及一路来,黄巾屡屡投我,因何也?
因我义军可取信于黄巾,黄巾军众信我也!
某以为,黄巾信任我义军,此乃我军得以顷刻席卷壮大之关键也。
如今,若为稠钱财,便不惜行骗,此岂不拿我军立身根基,用以轻贱?
待人以诚,人必诚以待我,虚以待人,人必报之以虚。”
“这诓骗之法,实非上策。”
李孟羲都诧异了,不可思议的盯着刘备看了半天,李孟羲实在不理解,骗人为什么就不可以,他不解劝到,“此非常之时,我军骗得钱财,是为买粮救活众人,怎能拘泥仁义道德。”
刘备严肃的看着李孟羲,“纵是好意,可诓骗,就是诓骗。行骗,便就是损信。”
“羲儿,我来问你,若今日,为凑钱买粮,就诓骗众人,那明日,为凑钱买兵刃,又诓骗众人,后日买战马,再后日买甲胃。
一次,两次,数次,十次,众我等谋划严密,纵民夫众人愚昧不智,可经十次百次,他等焉能不知被骗。”
刘备叹气一声,意味深长的告戒道,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啊,千钧之信,蛀于累毁。
一次损信,次次损信,终至无信,民夫众人再不信你我,纵你我再本意欲行好事,可彼已不信我,岂能再成一事?”
“羲儿啊,我军根基,尽在民心、民信,而非兵马茁壮,非用兵高明,只在民信也!”
“根基在此,岂可轻毁?”
刘备一番话,让李孟羲沉默了。
李孟羲本来觉得刘备迂腐不堪,可听完刘备这一番话,李孟羲沉默了。
毁信,问题很严重吗?
就骗了黄巾民夫一下,就骗了他们一下,诓了他们一下,问题能有多严重?
可,刘备话中深意让李孟羲很是认同。
刘备说的很对,涿州军如今大势能成,兵马强盛,人力充沛,这些都是表象。
关键是黄巾众人为何死命跟随涿州义军,是死命跟随,连逃走的人都没几个。若黄巾众人不死命相随,哪怕只是不情不愿的跟随义军,那涿州军就远不能达到如今势头。
不仅是跟随,还得是死命跟随。
一切关键便在此处,黄巾乱军,神奇的愿意死命跟随涿州义军。
黄巾愿随,乃是涿州义军给粮食吃,给药治病,一开始给粮给药,黄巾依然不信任涿州义军的,逃跑的屡屡有,是经过一段时间之后,一长段时间,日日有粮,日日没有被人欺负,日日不用担惊受怕,这一日养信,才终至黄巾流民归心相随。
涿州军能成如此大势,归根结底,还就是信誉。
李孟羲明白了,刘备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