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六十：耳光

    勤政殿内，楚娘一脸紧张的说着她眼中的世界。

    宝钗神情凝结，看着黛玉轻声道：“李鋈虽打理着内务府，可他……”

    当然，这个巨兽并不能被李鋈完全操控。

    张潮闻言，眼中瞳孔猛然紧缩，心口更是如遭重锤一样，不过毕竟礼绝百僚权倾天下多年，哪怕此刻处境极度尴尬，还是从容的躬身请罪道：“回皇上，这些见不得光的手段，自然不会是朝廷的规矩……臣无地自容。”

    这一点，宝钗都不能否认。

    黛玉笑眯眯的亲自斟了茶，先与尹子瑜，后与宝钗。

！

    听闻此言，宝钗登时色变，一旁尹子瑜也收敛了脸上的浅笑，目光审视的看起宝钗来……

    黛玉戏谑轻声笑道：“你快少些挑肥拣瘦罢。也不想想，他父皇是甚么样的。果真如他父皇那样，中意一个再醮之妇，你还活不活了？”

    贾蔷呵了声，同楚娘道：“继续说。到底是在百姓中的人看的最清，咱们朝廷里的官儿，高高在上的时间太久了，不知道甚么才是真正的民生之苦，也不愿屈尊降贵下去亲自了解，只一味的做官……今儿请你来，正好让他们明白明白。”

    尹子瑜见黛玉心情如此好，不由展颜。

    德林号的触角几乎伸到了大燕的方方面面，包括藩土、外省，甚至连西夷那边都有渗透。

    勤政殿内一片死寂，这是贾蔷第一次，明确表示对朝局的不满。

    楚娘却摇了摇头，道：“民女虽是小女子，也没读过甚么书，可还是知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按道理交税，砸锅卖铁也愿交。可就是想不通，防火铺既然收了防火银子，是不是就该管起走水的事，怎还叫我们门铺买他们指定的板子、水缸和沙袋？这些东西，都是衙役家里在卖，价钱也比市面上的高出好些。不从他们那买，就不合格，还要罚银子。这难道也是朝廷定的规矩？”

    好在见宝钗脸色都快青了，黛玉忙收身，喘匀了气息后同宝钗笑道：“宝丫头，我说你一时糊涂，你偏不认。你也不是没见识的内宅妇人，这些年理了多少大事，难道都白费了不成？你且寻思寻思，那么多皇儿里，如今属哪个皇儿，最是权重，势重？”

    宝钗：“……”

    李鋈操持着如此一个巨兽，便是太子李銮之势，都远不及也。

    贾蔷轻笑了声，道：“不敢明目张胆的收，但还是有法子收，是不是？”

    那么大的财富，干连无数官员……

    黛玉笑道：“八皇儿比你还懂事些，你少生这些没用的气。其他皇儿需要一个强势妻族来辅佐开国，小八不需要。他再多一个强势妻族，对他，对亲家，都不是好事。”

    她真真是一万个相不中楚娘。

    李鋈要是果真相中一个如李纨、尤氏、可卿那样身份的寡妇，她干脆直接投缳自尽拉倒！

    她甚至有些羡慕，黛玉和宝钗一并长大的姊妹情义。

    可他甚么呢？

    但即便只是影响一小部分，也是受益无穷。

    却不想贾蔷竟呵呵笑问道：“元辅，老百姓在问你们呢，这是不是朝廷定下的规矩？”

    毕竟，若非情同姊妹，又怎会当面笑成一朵花……

    这算甚么？

    ……

    宝钗闻言一时不知该说甚么好，只喃喃道：“再怎样，也不能拿娶亲当儿戏呐。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怎能娶一个……抛头露面操持庖厨的商户女？”

    李鋈居然同楚娘说，他是庶出的，怕楚娘嫌他低贱……

    实在是，不可理喻！

    宝钗闻言，差点一口心底血给呕出来。

    楚娘抿了抿嘴，点点头道：“五城兵马司防火铺的、卫生司的，巡捕五营治安司，还有长安县衙户科课税的，都是按月收银子。”

    宝钗被黛玉笑的快气炸了，责备道。

    这话却让黛玉再也忍不住，掩口大笑起来。

    贾芸和薛蝌两大巨头，只听天子一人之命。

    诸文武闻言都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李鋈小声劝道：“这些银子都是朝廷明定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这么显而易见的事，否认也没用。

    其实诸皇子们也都心知肚明，否则也不会一个个都指着李鋈帮他们在开国之初搭理封国……

    “你……笑够了没有？还是当嫡母的呢！”

    她也落笔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待开国之后，和小八度一生者，是他所选的心爱之人，而非你。皇上都赞许他的勇气，你就莫拦着了，反倒让人看了笑话去。再者，薛家国舅还在牢里关着呢，你莫惹皇上生气。”

    “如今世面上的青皮地痞强人少了许多，不容易见着。胥吏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收黑钱……”

    咦，这样一想，好似真的想开了些……

    勤政殿内一众大佬，被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事问的哑口无言。

    一旁尹子瑜见此，食指轻抚眼角，怕笑出皱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