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氛,和谐中又带着吵架后余留的紧绷。
蒋梦泽抬起头,注意到盛楚澜眉头紧皱,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她后知后觉发现了他的难受,忙扶着人往客厅沙发走。盛楚澜早就撑不大住,腿都微微有些发颤,他半靠着她努力迈着酸胀的腿。
这么闹了一通,两个人也吵不起来了。蒋梦泽冷静下来,快速在脑内过了一遍他这些天的举动,终于明白过来他一直在逞强。她有些哭笑不得,这么多年了这人一点长进都没有,什么都憋在心里不说出来,一向心大的她怎么会发现。
知道他情绪过了,不会再像刚才那样失控说出心里话,蒋梦泽这次先服了软,像哄孩子一样柔声道:“怀孕这么大的事你一直瞒着我,我总需要时间消化。我知道这段时间我很多事没做好,但你要跟我说了我才知道怎么改。至于打胎的事,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我绝对不可能让你去做这么危险的事。你比孩子更重要,明白吗?”
三十多的人被当作小孩子哄,盛楚澜有些赫然,好在光线昏暗,蒋梦泽看不分明。
见他老实点头,蒋梦泽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话风一转:“已经六个月了,你还要每天去公司吗?”
盛楚澜低着头应道:“嗯,现在我还撑得住。”
蒋梦泽知道工作上他决定好的事不会轻易改变,他也是个有分寸的人,也就由他去了。只是还有些不放心,她私下联系了他的贴身助理小高,让他多注意一点。之前恋爱时小高见证了全过程,也是公司里为数不多知道他们俩结婚了的人,自然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盛楚澜的孕肚彻底遮不住了,浑圆的肚子和光秃秃的无名指让公司一时间满是风言风语,有些甚至都传到了他本人的耳朵里。
小高心惊胆战地看着听到闲话面无表情的盛楚澜,那人没什么反应,只吩咐他处理一下,随即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处理公务。
初秋,盛楚澜换回了西装,只是浑圆的肚子撑得扣子都快要崩开。随着肚子越发大,他的行动越发不便。稍微走几步还好,走得稍微久一点就喘得不行。沉甸甸的巨腹压得他整日腰酸背痛,腿也开始水肿起来。
这天他开完会后准备乘电梯回办公室,公司却突然停电了,大概两小时才能修好。他急着回去处理事情,想着就三楼,于是扶着腰往楼梯走。
小高阻拦不住他,连忙掏出手机给蒋梦泽发信息告状。发完抬头,那人已经撑着扶手爬了好几阶楼梯了,忙三两步追上去小心跟着他。
他不让小高扶,自己一点点往上走。刚开始一楼都还好,从第二层楼开始,他的腿就开始发酸颤抖。巨肚压得腰酸得要紧,他一手扶着腰,一手紧紧抓着扶手,用尽全力抬着酸胀的腿。他精疲力尽地喘息着,额头早就被汗湿了,面上是因为运动产生的红晕,嘴唇却隐隐发白。
每爬一阶楼梯,他都要停下来喘息着休息半天。寻常人几分钟的路程他耗了快半小时才走了一半。小高再去搀扶他,他已经没有力气拒绝了,继续粗喘着挪着无力的双腿。
屋漏偏逢连夜雨,他的左脚忽然抽筋,膝盖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地往前栽。要不是小高及时搀住,他就正面朝下摔下去了。
这样一来,盛楚澜完全泄了力气,要不是小高扶着,他就要软倒在地了。小高一阵后怕,也不管老板同不同意,发信息把盛楚澜的秘书叫过来。两个身强体壮的年轻人一人架着一只手,半扶半抱地带着浑身无力的盛楚澜爬完了剩下的楼梯。
被小心安置在办公椅上时,盛楚澜的衣服早就被汗湿透了,他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喘着气,手在酸痛的腰上锤着,但因为绵软无力没有半分作用。他接过小高给他接的温水,手软得差点没拿稳杯子。过了好一会他才慢慢缓过来,挥挥手让小高出去。
小高退出去关上办公室的门,立刻掏出手机向蒋梦泽汇报这件事。虽然他的工资是盛楚澜发,但要是这么大的事瞒着蒋梦泽,之后要是被发现了他照样没好果子吃。
蒋梦泽看到消息已经是一个小时后,在邻市刚录完节目回到后台就看到小高的一连串消息,她脸色沉了下来,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小高很快接起了电话,蒋梦泽没有迁怒小高,语气平静地问:“他现在在干什么?”
“盛总在继续工作了。”
蒋梦泽不怒反笑,吩咐了几句就挂了。她又给盛楚澜打过去,那边也很快接了起来。
“怎么了?”尽管努力掩饰,盛楚澜的声音里还是充满了疲惫和虚弱。
蒋梦泽没跟他废话,冷着声音说:“现在就跟着小高回家。”
听出她声音里的风雨欲来,但他还是下意识说:“但我还有工作…”
没等他说话,蒋梦泽打断道:“立刻。我现在赶回来,希望你到时候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