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闭上眼,场景一一在心头浮现。
己的追求,你的人生不该围着我转,否则我们的感情容易失衡,很难长久。”
当然记得。当然还想去。当然还是那么喜欢。
“这笔钱是有条件的。”
可问题就像薄且利的刀刃,轻易精准地直插心尖——
“……你怎么记得这么牢。”
伴随她说,梁景明一点点凝固。
“香港的高校都非常现实,学费不便宜,拿学位要学习也要财力。剩下的钱是让你再去读个本科,港大建筑。”
“我明白了。”
“香港应届毕业生,平均月薪一万八。如果你以后也领这点钱,扣除衣食住行,香港消费又这么高,基本是没有储蓄的。所以如果你要还我钱,现在就得规划好预期薪水。为了拿到这个数,你更要规划好接下来要做什么。”
被他紧攥住手,万姿全盘接纳他的无声起伏,感受着,共振着。
“我想知道……”
他从没有忘记过答案,只是从没有人这么问。
“同样的梁景明,如果你想保护爱的人,比如你弟弟,当然了主要是我——”大言不惭,万姿反指自己,“你得很有本事,能力过硬。”
于是她安慰地吻他:“乖,帮我拿下手机。”
宛如置身冻结的湖,她凿开一个小口,便听见蔓延开的咯吱脆响。
“我看过他的传记电影。”
他的反应尽入彀中,万姿笑得恣意:“你想得美,这是借你的。”
其实万姿没把握,梁景明听这番话作何感想。所以她直视他,坦诚所有私心与期望。
“如果交换项目不给你奖学金,这笔钱够你去新加坡一学期,覆盖掉食宿,还能剩很多。”
那是经年累月承受踩踏的冰面,再也支撑不住——
“美国那个飞行员……?”
“梁景明,你还记得学过的德语单词吗?”
可下一秒,又被止住。
千言万语凝于喉中,最终万姿化繁为简。深吸一口,慢慢开口。
“工作的第一年,你要还我。十万港币,一毫都不能少。”
“是这样的,我刚刚给你转了五万,到今日转账限额了,明天会再给你转五万。”
“不要……”他轻握她扶住脸颊的手,“我不要你给我钱。”
按着他的头,万姿和他四目相对:“我要你继续读金融,修双学位。我看得出你不讨厌它,你只是没什么感觉,还能读这么好。而且人一辈子,不能只做想做的事。”
“这世界懂建筑的人很多,懂金融的人也很多,但两门都懂的人不多。你要给自己多制造机会,也留条后路。”
都沉甸甸地,从往昔浮起。
“但我知道,你一定做得到。”
深呼吸着平复心情,梁景明没太注意她在干什么。
他只是咬牙点头,连带嘴唇和视线乃至全身,都跟着颤抖。
这是她烦人的地方,但更是可爱之处,古灵精怪又没头没脑。
仿佛有读心术,万姿瞪了他一眼:“但这不是重点。”
“我今晚跟着你弟去了你家……”
梁景明点头。
“老实讲,我这个人爱钱如命。我每分钱都来之不易,我必须也要为自己考虑。毕竟我跟你是谈恋爱,又不是献爱心。”
何尝不明白她为他好,但梁景明还是接受不了。
她盯牢他,不错过他任何表情,从惊愕到动容。
女朋友从天上丢下一个馅饼,铛地一声正中他,震得人发晕耳鸣。
“这对你来说是挑战,其实对我来说也是。”
“你还想去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吗?”
像问饥渴旅人要不要喝水,罗密欧爱不爱朱丽叶,死刑犯想不想活着,他似乎争着回答每个问题,也仿佛回答不出任何一个。
还沉浸于她的话语中,他又听见她问:“你知道萨利机长吗?”
梦想以一种猝然降临形式,变得触手可及了,可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你还是那么喜欢建筑吗?”
那个见证梁景明蜕变成长的简陋公屋;那些书桌上一道道力透纸背的勾画痕迹;那些被精心制作却仅存于涂鸦的高楼模型……
“对。”万姿说,“他是一个英雄机长,曾经驾驶双引擎停摆的飞机,成功迫降在纽约哈德逊河上,救了全机154人。”
“重点是他驾驶飞机技术精湛,他才可以保护其他人。”
“以后能不能去你朝思暮想的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看你自己造化。”
忍不住轻笑,他又不知道她在唱哪出。上一秒可以戳破他心事,问他还爱不爱建筑,下一秒立刻跳到大洋彼岸,谈论航空人物。
根本没想那么多,本能觉得不应该捡,他下意识摇头。
“梁景明,谁说这钱是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