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圈在怀里

    喜欢运动，尤其擅长篮球足球；写作业遇到难题，习惯轻而快地转笔；处理香港盛产的巨大蟑螂，也需要深呼吸做心理建设；吃到喜欢的朱古力口味冰淇淋，也会情不自禁地点头，像只小狐狸般笑得满足。

    自知好为人师惹人厌烦，但万姿就是无法自控。

    经历青春，方知宝贵，他今年才十八岁，和她办身份证时一般大。

    狠话撂得愈发严重，但与其说是真不高兴，倒不如说是跷跷板般，沉浮着借它调情。

    可真这样做的人，就不会是梁景明了。

    眸光落在那张相纸上，脉脉抚过她过往的脸。手指刺着边角，再抬眼时，他宽厚的神色里有种腼腆，还有种楚楚可怜。

    黑历史本来就够不堪了，如今还被梁景明拿捏在手里。

    否则，他也不会在一张小画上花这么多功夫。从笔触慢慢延展出的，有海牛，猴子，大熊猫；也有山脊，观光步道，空中缆车。

    像被塞了口热烘烘的蛋挞，心头紧绷的一口气到底还是漏了，万姿说不出话。

    慢而直白地。

    “……可以不扔吗。”

    “他们有提前几天做攻略，我顺便跟他们看了看，所以大概知道里面有什么景点。”

    向来生性警觉，歪头望着他描画，万姿又生出问题：“你难道已经去过这个动物园了吗？”

    童年的她和火柴棍小人Jo，真的在逛动物园。

    甚至还有新加坡夜间动物园独特而闻名的，无支撑悬浮树梢吊桥。

    “年轻时遇到的朋友，你们会以为总有机会再见面，其实不会有了。”

    “扔掉，快点。”

    在小女孩旁边勾连几下，加了个极潦草的火柴棍小人，连五官都没有，脑袋写着他的英文名，“Jo”。

    “真的，你以后不用找机会跟我视频，多跟室友一起出去玩吧。”

    长久地凝视着她，梁景明看起来有些紧张而忐忑，似乎担心她一时发愣，参不

    没深交前，她总以为因为经历的关系，他太过内向沉默。后来才发现，成熟不过是表象，梁景明在她面前，也有少年人的天性甚至童心。

    望进她的眼眸里，他的神情比话语有更多情绪。

    难得违背她的意思，他连异议都是小小声的。

    “反正，我只想和你去。”

    “幼不幼稚，你今年叁岁吗。”

    “你如果不扔的话，我就不去新加坡见你，更不会跟你去那个夜间野生动物园，自己看着办。”

    “老实讲，整个新加坡我也最期待这个动物园，我不想和室友去，想留着和你去。”

    紧咬着唇肉内侧，死守住要勾起来的弧度，万姿刻意板起脸。然而她浑然不觉，秀眉挑得越高，越是露出一对漾着蜜般的笑眼。

    所以她越来越觉得，抹去浮尘，慢慢淘洗，其实他的人生底色也有活泼。

    顿了顿，梁景明抬起眼睛：“因为我室友他们今晚出去玩，去的就是这个动物园。”

    她只希望，他能快乐。

    “……哎，所以说你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去呢。”

    “一辈子，就见这么几次了。”

    “你怎么连里面有什么景点都知道？”

    双手摊开朝上，像个修长天平般，放着他曾面临的两种抉择。绊倒在词句嵌套的海洋里，他说得艰难却认真。

    “其实不单单想和你视频的原因……如果我室友们去的是其他地方，也就算了……”

    甚至她好不容易扎个满意的丸子头，他总是无比好奇，要跑来捏捏空心还是实心，在她转身要揍他时，又飞速跑开去。

    “我不想扔。”

    没想到兜兜转转又绕回这里，心底那点亏欠和惋惜再添些许，万姿忍不住旧话重提。

    她不想梁景明和她过去一般，把最甘美的食物留在最后一口。等苦尽甘来，万事俱备，准备品尝丰收成果时，那口食物已经馊得不能再馊。

    说罢，梁景明还真动起笔来。

    “去过一次再带你去；相比和你一起去我们都没去过的地方……感觉是不同的。”

    于是他也笑，指了指桌上的画：“那我跟她去。”

开化又不自知的书卷稚气，晃得她太阳穴隐隐作痛。

    他注定没法理解，她如今愿意付出高昂代价，让往昔那个小女孩可以丢掉学业，忤逆高压的母亲，和同龄人逛逛动物园，即便只有片刻欢愉。

    翻了个白眼，万姿真是被打败了。嫌弃归嫌弃，并不妨碍她离屏幕更近一些，像个共同玩耍的小伙伴，仔细观察他如何在纸上各处画出小动物。

    “没有。”

    乐呵呵傻乎乎地。

    果然，他露出被再次教育般的讷讷表情。欲言又止片刻后，他终究还是开了口。

    这人真是不懂变通。换做是她，真想留着照片，大可以先假装丢掉，之后再找回来不就得了，不必冒着风险惹伴侣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