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而孤勇。
“诶所以你有找到……!”
礼裕集团开发的楼盘定位中产,无论地段何处,叁房单位售价不会低于一千两百万港币,大概折算一千万人民币,约等于小城两套拆迁安置房——
“但昨天在机场,我买了这个戒指。想着如果我们可以重归于好,我一定要求婚。”
然而,除了她丢掉过的对戒,另一个收纳凹槽也是满的。
她好喜欢他这副模样,身体滚烫,却不是因为发烧。纵情又禁欲,想疯狂吻她又生生忍着,眼神炙热得恨不能吞她入腹,却也温柔得爱她入骨。
他一直记得这件事,虽然表面上从未显露。
这是他拼尽全力,能给到她的补偿。
“就我们两个人,好好地。”
“好,我答应你。”
决堤就在开口时。
是卡地亚的小红盒,曾装他们对戒的那个。失而复得的喜悦澎湃而来,不顾梁景明阻拦,万姿瞬间打开——
有那么一瞬,所有忏悔几乎冲口而出。但万姿还是忍住了,实在太贪恋眼前的幸福。
有一枚钻戒,在熠熠生辉。
而她便是神话中,那个离太阳过近的蠢货,明知道蜡制翅膀正在融化,明知道即将粉身碎骨万劫不复,也必须承受痛楚,拥抱辉光。
感动、震惊、惶恐溢漫而来,满腔愧疚再也按捺不住,万姿只剩恍惚——
“万姿,我知道你一直不想要婚姻。老实讲,我本来对结婚这件事也没什么概念,觉得我们只要在一起,一辈子只拍拖也没有关系。”
这是一场没有排练的求婚,甚至不算求婚。
停在半空。
“不过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一直都没有……”
他已然单膝点地,跪下来了。
“你可以慢慢考虑,不用——”
这张脸这个人,无论看多少次,每次都能唤起她的心悸。
“因为我发现恋爱太松散了,你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在越南的时候你丢下我,交往了这么久,你一样在新加坡也丢下我……”
“我很难过,很没有安全感。”
他也呆住了。
“你当然值得。”
她呆住了。
凝视着她,毫不犹豫地,然而梁景明又停顿片刻。
“而且你为什么速度总是这么快……我都还没准备好……”
甚至没有拿出戒指,他只是徒劳地举起首饰盒。撞上她的死寂,他低垂下目光。
心如电转,只在一念之间。
爱抚他,回应他,呼吸急促地起伏,迫切得仿佛永诀。可以经受住钻心般的灼热,可实在受不了跟他有所隔膜。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我真的不值得……”
“我申请这个管培生计划,另一部分原因是想拿到offer以后,再跟你坦白接近你的事情……我想着两件事对冲一下,你可能就不会那么生气了,可以原谅我。没想到你发现我隐瞒的速度实在太快……”
但比声音诚实的,是身体。
相对无言是一场拔河,梁景明率先崩溃着,松开绳索。
“但我真的打算主动跟你坦白,真的。”
她被梁景明紧紧搂入怀里。
他就像太阳,一轮毫不自知的太阳。温暖,耀眼,光芒无垠,纯洁得不沾染半点阴影。
万姿彻底回过味来——
“我知道这很自私……但万姿,有跟你结合更紧密的选择摆在眼前,原谅我,我不能不试……”
难怪在不同房型里,他一定要挑最贵的叁房,即便代价是捆绑最长的工作期限。
可骂不得怨不得,他只敢皱眉苦笑,对她呜咽地——
虽然根本不是他的错。
以至于他夹克兜里有个东西硌着,她下意识去掏——
即便这幸福持续多久,她就要苦痛多久。
他眼眸很亮,可泪光更亮,破碎地流过下颌,混合声线破碎地震动。
只是一个凡人,臣服在另一个凡人面前,用肉身抵抗时间,祈求她给他一份神圣的长久。
“你说人对感情的敬意,没有对规则的敬意可靠。那我想要规则,我想要法律的保护。”
双手抱肩,故意板着脸,可她装腔作势不过半秒,立刻向前倾倒失去重心——
“你想清楚了?”他的笑容霎时绽放开来,“我们不分手了?”
“……为什么什么都瞒不住你呢……”
“我也不在乎什么房子,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
“傻瓜,我早就不生气,也早就原谅你了。我……”
跪得笔直,他望着她毫无保留。抑住微颤的唇,却抑不住眼泪如潮水上涨。
“你觉得我们有分过手?”
爱这件事,知其不可为而为之。
“我想要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