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这感觉,没持续多久。
“对了Grace,你这边可以做婚礼蛋糕和甜品台吧?”
我完全没听明白,唯望她们相视一笑。都是长得差不多的人类女性,黑头发黑眼睛,带着黄调的白皮肤,恍然间一瞥,她们如同孪生姐妹。
我很满意这个安排。
我蹲在舞台侧边,台下都是一双双眼睛。有梁景明的妈妈,万姿的父母,她的富豪客户冯乐儿,公司合伙人汤吟,甜品店的那个韩国女人……
“哦不对,你怀不了。”没等梁景明回答,她又自顾自地念叨起来,“那没救了,无论你事业家庭多圆满,只要你不下崽,在我妈眼里,你的人生就没有任何意义。”
一定是,她们都故意不给我吃雪糕。
现场极静。
婚礼一结束,我和梁景明目瞪口呆地见证万姿一脱婚纱,风卷残云吞了两大碗面,然后摸着微凸的小腹——
虽然云里雾里,但凭借动物本能,我隐约察觉,她们有种只存于同类之间,甚至幸存者之间的——
幸好,万姿良心发现,买了一堆蛋糕离开甜品店后,她又突然折返回去。而那个女人也没辜负我的热切眼神,终于给我做了个巨大的雪糕。
在她眼里,他是一切毛茸茸,傻乎乎,眼神湿润的小动物。
看看,连我这么可爱都不行,梁景明怎么能搞得定。何况以我们动物的标准评价,他大只而温柔,毫无攻击性,堪比一只人类社会里的大象,那种会默默帮其他动物寻找水源的类型。
梁景明定住。
“何止暗示,已经明说了。”万姿叹了口气,顺势倒在他的怀里,“怎么办啊,我们这才刚要结婚呢。”
“祝愿这对新人天长地久,白头偕老。”宣誓前,司仪讲了这么一句套话。
他简直像头回见到扫地机器人的我,眼睛里尽是慌张,困惑,不知所
终于。
“没事没事,有我呢。”
“我不在乎什么天长地久,白头偕老。”可宣誓时,万姿却说,“我只祝福你,也祝福我,无论婚姻存续时间多长,永远享受这段关系,永远在这段关系中做自己。无论有没有彼此,永远享受人生中的爱、自由、痛苦与壮丽。”
他们都注视着这对新人,但新人看不到他们。
他们都在笑,似乎浸在温暖河流里,迟缓而沉醉地。
她自己改名了,非要跟我姓。”女人摇了摇头,神色如蜜水,是百转千回的无奈勾兑着甜,“青春期……唉……”
心照不宣。
热泪盈眶,彼此凝望,万姿和梁景明像活在同一个透明泡泡里,爱情则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氧气。
有那么一瞬,我仿佛重返过去,又回到了那一天,她带他回家时。
更别提在万姿眼里,他可能连大象都不是——
不过,最忙的还是新郎本人。
刚作为毕业生代表致辞完,梁景明就赶着去拍毕业照,就连给他安排行程的万姿,也不禁笑:“你真是人生赢家哦,校招offer收了不少,金融和建筑两个学士学位到手,毕业当天就结婚,对象最近还买了车买了房,你要是一个月内还火速怀孕,我妈恨不得认你做女儿。”
“我有了,孩子他爸。”
因为婚礼当天,女人早早到酒店设场布置,不仅琳琅满目摆了一桌子甜点,也给我准备了好多饼干和零食。
但这次不一样,他们看见了彼此的笑容。
也就在这瞬间,我狗生第一次,突然理解了什么叫忧郁。明明是欢庆时刻,我却仿佛拆完一个狗窝,任由棉絮漫天飞舞,大功告成的同时,也怅然若失。
“好名字。”
而是一只粉蓝色、大耳朵的小飞象。
当身着白纱的万姿甫一出场,他就开始掉眼泪了,一度不得不转过身去,所有宾客等他冷静下来。这当然打乱了婚礼紧凑的安排,但万姿什么都没有说。
她只是看着他,也含泪微笑着。
“新婚之夜告诉你个好消息。”
我快乐得把头埋进冻奶油里,只有耳朵露在外面,刚好听见万姿出声,她再次握住面前的女人——
以梁景明的个性,我不觉得他能够对付万姿的妈妈。那个阿姨我见过的,像是她女儿的究极进化体,就连万姿的爸爸第一次见到我,都会笑着摸摸我,但阿姨只剜了我一眼,又剜向万姿:“吃太饱,不养小孩养什么宠物。”
不过我晚上才吃到,上午我要跟梁景明万姿参加男方的毕业典礼,下午我又要参加他俩的婚姻登记,实在忙得不可开交。
我在旁边静静地听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揉了揉眼前人的长发,梁景明像在顺毛,“她又在暗示你了?”
这可不是我臆想,万姿向来控制欲极强,何况是结婚这种人生大事。为了穿上最爱的鱼骨掐腰婚纱,她婚礼前叁天甚至只吃流食。可结婚当日,最大的变数竟来源于梁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