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会向殿下言明的。”文簇抬手替她理了理坠下的披帛,“等很久了罢。”
苦楝摇摇头:“你没事就好。”
文簇看着手中滑过的披帛,想两年前也是在这座道观,屋檐倒塌之时,她越过他去救舟疏,而向他投来的视线戒备敌对,当时他浑身是血,狼狈地看着她护着别人离去,如今竟也被她果断地护在身后。
只是不变的是她护着的始终是舟疏。
万般酸楚涌上心头,他在一片嘈杂中习惯性地朝苦楝抿唇微笑。
郑钰已命人疏散工匠,立刻收拾残局,明日务必不能见此荒楼。
稍后他便有些踌躇地朝文簇开口:“祝大人,这又是何意?”
苦楝目光转向郑钰,两年未见,这位公子还是俊雅内敛的模样,只是眼神之中已很有几分浸淫官场的深沉,不知那位姑娘同他如何了。
她微微朝郑钰颔首,率先退开了:“你们聊。”
苦楝从来不愿参与官场之事,更不欲惹风波令他为难,文簇便默契地同郑钰移步论事了。
她站在玉兰花树下静静地抬头看花,风中是玉兰花的清香,身后是被火烧过的荒楼,太子却只注意她裙摆吹拂开的弧度,也似花一般盛开。
侍从们静默地跟着太子身后,泽霖并不作声,驻足看了她好几眼才离去。
祈喜楼被烧乃是大事,文簇同郑钰商榷许久才打算差人回禀太子,只是待文簇离开时,郑钰心腹才出现低声回禀几句。
“殿下来过?”
“回大人,是。”
“殿下是否动怒?”
那暗卫的目光微微转向那棵玉兰树:“回大人,方才殿下似乎并未动怒,但他好似对祝大人身侧的那位女子有几分在意。”
郑钰随他目光一瞥便沉默了,那玉兰树开得正好,从容地点缀在这样慌乱的夜色里,花荫之下,似乎还残留着那人的身影。
郑钰想起她宽袍大袖也掩不住的利落身法,明明是袅娜如风的身段,持剑之姿却英气十足。他见惯美人,无论情愿与否,出身门第都令那些女子不得不傅粉施朱,盛装打扮。
而她却并不被束缚,玉容之下除却发间几支朴素的竹节木簪毫无妆饰,好似潦草写意的字画中漫不经心生长的古树,不顺时序,不视风月,只在深山之内,隔绝尘世。
她确实是一位清修道人,郑钰不免轻叹一声。
“走罢,回府。”
这一场风波很快被按下,太子另指了郊外一处空地新建祈喜楼,完工之日另邀文簇与众人庆贺。
苦楝本在园外一隐蔽的亭子内等候,却有一低眉顺眼的侍从上前行礼:“道长,殿下有请。”
苦楝不解,太子的人盯着她作甚么?
她转头看了看舟疏所在的园子,晚宴仍旧热热闹闹,隐约听见丝竹之声。
而这侍从低着头,语气却不容拒绝:“道长请罢。”苦楝回头,这才点点头起身。
一路无言,她随那侍从穿过狭长的回廊,回廊外的假山上有青藤缠绕,大片大片的枯干枝条同那深绿纠缠,风过之时,一片轻盈。
太子所在之处也不过是一幽静的雅间,门外有两名护卫把手,那侍从回禀门内:“禀殿下,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