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的一位妾室多年伺候身前,到了京城后几年便有了身孕,一举得男。他念着这相濡以沫的情分,便抬了这妾室的份位,正式续弦。只是怕若是公布了这消息,留在衢州的曲清风身份尴尬,因此多年没说。今年运河决堤,他怕曲清风一人支应困难,因此决定举家回衢州主持大局,顺便正式将妻子儿子提上宗祠。
曲清风看完了信,手有些抖,继而握成了拳。良久,她把信又叠好,原样装回,叫来大管家,送二房三房传阅。
虽然现在曲家在曲清风手心里如一只铁桶,却免不了父亲才是这府上真正的主人。在有了弟弟之后,她良久经营的一切,都将成为为他人而做的嫁衣。
面前摆着几个选择。曲清风略一思忖,决定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她提笔回信,飞鸽传书,同时把停在港口中最大的那只船派了出去,接父亲归乡。
曲清风把母亲的陪嫁全部转入了自己的名下。目前来看,有两处相隔稍远的庄园,三间铺子,城中一座规格适中的宅院。这在普通人眼中已经是不小的财富,但是与她现在拥有的相比,不过九牛一毛。
曲清风曾经想过要不要直接干掉这个弟弟,不过果然还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她还没见过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子,如此武断并非良策。
况且……其实她也并不是对这份家财抱有多大的执念。只要能够好好活下去就好,虽然经商让她很有成就感,但是也不是不能舍弃。
她还有很多其他想要尝试的东西。
这封信给她最大的打击,其实是让她领会到了真正的孤立无援。
她本来以为父亲是惦念着自己的,有什么事情,父亲都会为她撑腰。现在看来全是一厢情愿罢了。
夜深人静,曲清风脱下外袍,抱膝在床上静静的想着这些。有些难过,但是哭不出来。万里趴在床铺下的脚踏上,定定看着她。它的眼睛是金色的,注视她的时候会让她感到被关心和爱慕。虽然他们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但是曲清风并不是非常贪欢的类型,最近这段日子很辛苦,她瘦了许多,原本略带点婴儿肥的双颊都瘦削起来,万里更不敢折腾她了。
“抱!”
曲清风向白犬伸出双手,万里便跃起到榻上。它把大脑袋放在她肩膀上,蹭她的脸颊,给了她一个动物式的拥抱;然后它蜷起身体,把她像颗蛋一样裹起来,头放在她颈边磨蹭,嗅她的味道。
曲清风陷在软绒绒的一片白色长毛里,被完全包围住动弹不得。但是这种感觉让她很心安,于是她放松的向后靠,闭上双眼。梦里她一直蹙着眉,抱着它不肯撒手,于是万里这个姿势维持了一夜。它能感受到主人看了信以后就突然难过起来,但是无论如何是猜不到理由的。
想要和她说话,想要抚平她的眉。
这种念头,今夜突然变得非常清晰和强烈。
婚事
父亲的发梢有了白色,眼睛旁边也多了许多皱纹,可是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发自内心的高兴,于是这些岁月的痕迹反而让他看起来很慈祥、很喜庆。
也是挺奇怪的。
她坐在右侧下首。
父亲在主位,继母在他的身侧,弟弟却不见踪影。
父亲回来的船,并不是她派去的那艘自家客船,而是一艘极普通的小舟。这着实让人生疑。
曲清风抿了抿唇。她维持着温雅的微笑,见了礼,了了续话,因着多年未见,能够聊的起的话题屈指可数,左右不过生意、天灾人祸,转一转,父亲突然挺起了腰,曲清风知道这是要谈正事儿了。
“你弟弟骄儿在京城有诸多同窗好友,其中一位贵公子,与他关系最是要好。他们两人现在客船上,不日便到。风儿,收容灾民固然好,可是什么都没有这位贵客重要。快些清理一番,好好做起准备。”
贵客?
还没等曲清风仔细想想,父亲却又是一顿。因着年纪大了,眼皮松懈,他只能露出半只瞳仁来,不大,却异常锐利,灰色的眼睛盯着自己一扫,曲清风的心便提了起来。
“风儿,你也大了,不能总穿这些不得体的衣服。你母亲从京城带了许多时兴花样来,这两日好好挑挑,加紧缝纫,女孩子,好好打扮才是正经。”
在父亲初初离家的时候,曲清风是祖母带着长大的。那时候小姑娘才五岁,喜欢穿花花绿绿的裙子,喜欢到处乱跑,有了一点小事叫声便能把房顶掀翻。
“安静端方!”
“衣着素雅!”
“不动声色!”
小女孩在墙角里站好,双手背在身后,掌心肿的像个馒头,一层嫩皮已经破了,渗出血丝来,疼的钻心。
“不要哭!”
于是她咬紧嘴唇。
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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