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洁还是听见了动静,转过头来。
她是那种典型的高贵精致两者兼顾的冷美人,陈志南早已习惯了她永远不超过5摄氏度的微笑。
“回来了,厨房热着醒酒汤,自己盛。我这儿还得一会儿。”欧阳洁确认来人后,目光就转了回去。
她最可怕的本事,就是能毫不费力的做到足够周到,从容不迫的关照每一个人,每一个细节。然后,无可指摘的留给你一个后背。
“谢谢,今天没怎么喝……”
陈志南倚着门框,干巴巴的道谢,觉得该在说点什么,却凑不出更多的字句。愣在那儿半天,有点儿像赖着不走。
可欧阳洁并不知道,有个女人正在他耳边说话:
“欧阳姐跟许博也算认识……如果,你能让他俩也像咱俩这样开心,大家不就可以一起开心了么?”
这种话,恐怕只有给奸夫淫妇牵线搭桥的王干娘才有本事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出口吧!可实际上,偏偏是那个要了亲命的“丽丽姐”的原创。
那压着轻颤的嗓音正如魔咒般一遍一遍的念啊念:“我相信,为了我……你一定能做到……”
做到什么?安排一个女人跟你老公上床?而这个女人就是跟我共同生活了十年的结发妻子,果果的妈妈,广厦集团财务总监欧阳洁?
陈志南觉得自己走进了一个无比荒诞的笑话,笑料就是那个向来自命不凡,最近才发现其实跟流氓无异的陈大头。
从逃离那个妖精的注视开始,直到走进家门,一路上,他并没有感觉到那是一种冒犯或者屈辱。究其原因并不难理解,因为一个完全没可能实现的阴谋,再没节操也只会引人发笑而已。
欧阳洁是个怎样的女人,他太了解了。
她的目光永远关注着社会金字塔的顶层,眼里都是成功人士,能让她兴奋的除了商业谈判的针锋相对就是纳斯达克,你让她看一眼小猫小狗的天真卖萌,爱情小说里的生死相许。
呵呵,对不起,没兴趣。
即便剔除了兴趣爱好的因素不谈,她也实在是太忙了,忙着挣钱,忙着管钱,还忙着花钱,所有这些工作不仅要精打细算,还要分秒必争。
每天看着妻子早出晚归,回来还要加班到深夜的敬业身影,陈志南曾忍不住调侃,为什么我们的ZFBM没有人家私营企业效率高?就是因为没有欧阳洁这样的财务总监。
当然,欧阳洁也不是个完全没有温度的工作狂。把家里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对宝贝儿子果果循循善诱教导有方也是她的必备技能。
以前没请小保姆的时候,她每天五点起床料理一家人出门前的准备工作,还要坚持晨跑。
后来请人帮忙做家务了,她就给保姆制定了各种标准流程和行为规范。几点起床,几点睡觉,午休多长时间,内衣床单多久换洗一次,柴米油盐衣食住行无所不包,就连帮果果穿袜子都有标准动作,固定程序。
这样的女人,没人敢说她不热爱工作不热爱生活。她是个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员工,好妈妈,好主妇。陈志南也特别欣赏她认真的态度进取的精神,更佩服她的能力体力和精力。
然而,她真的是个挑不出毛病的好妻子么?
她不会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抱怨男人乱七八糟,不会一边吃饭一边骂老板发牢骚搬弄公司里的是是非非,不会缠着你撒娇拐着弯儿的暗示你情人节要买礼物,更不会在床上予取予求,娇滴滴的埋怨,“讨厌……你今天怎么这么快呀,是不是去外面偷吃了?”
甚至于那回事,他们已经很久很久都没兴趣做了。
所以,当祁婧提出那个色情又奇葩的条件,陈志南的第一反应并非吃惊或者恼怒,而是认定人家这是在让他知难而退。
是你搞不定,不是我没给你机会。台阶虽然有点儿高,毕竟算不上是硬着陆。
相见不如怀念,再舍不得也该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况且,俊杰也不缺肯解风情的床伴,偶尔排遣寂寞还是够用的,方便又安全。
正倚着门沉思,轻轻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先生回来了,太太让我给您温着的醒酒汤。”小保姆用托盘端来了一个青花瓷的小碗。
陈志南接过小碗,微微一笑,突然脑抽似的来了一句:“谢谢你家太太啊!”
小保姆低头一抿嘴,下楼去了。陈志南端着醒酒汤回头,略感失望,看到的还是欧阳洁秀挺的脊背。
跟“丽丽姐”相比,欧阳洁的身量要小一号,也更纤细柔顺。不过,她的肩很平,背很直,特别适合穿衬衫。她也最喜欢穿衬衫。
从上中学的时候起,她就在穿真丝衬衫了。在陈志南的记忆里,那是最早的女人味儿。
因为两个老爷子曾经是老山坑道里过命的战友,两家人早就认识。不过,陈志南跟欧阳洁真正熟悉起来,还是在举家搬来北京之后。
那时候,两个人都在读高叁,正是什么都似懂非懂,却又一定要在声势排场上什么都懂的年纪。
坐地户欧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