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众之下,凤别不便露出丝毫厌恶之意,随手按住身边怒盈於色的拔里里,似笑非笑地应道。「又能如何?难道真的冲过去吗?你不怕洗马,我还不想弄脏翼王新赐的甲胄呢。」
美妇作姬妾打扮,穿得性感华丽,领口成一字,露出颈项下大片莹白如玉的肌肤,浓妆点缀着一张明ya艳如茶花的脸孔,虽是年纪稍长,但妙目含情,神态妩媚,顾盼间风情万种。
凤别垂首不语,眼睛落在文官马後,看着跟着马小步跑过来的美妇。
织芊公主……
眼神飘忽一下,凤别垂眸後即回复自若。
凤别放眼眺望右方路上的车队,从长长的一串车队里认出穿天青劲装骑在一匹神骏白马上,指指点点的王子绪,目光随之转到後方那辆最大最华丽,由驷马拉动,车厢饰满鎏金宝石的马车上面。
凤别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若是平日,哪怕叫他拉马在旁边等到第二天早上也可以,只不过今日……
「说起来就奇了,翼王领着大军尚在五百里外紥营,中尉既是亲随,又是中军副将,向来不离其左右,怎麽这次就领着人先进京了?」
西边路上都是骑兵,唯独中央簇拥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实在是瞩目得很,早就引得他频频窥觊。
「皇子绪早已表明若是翼王在此,他自然相让,只不过中尉……」石於子微笑而不语,未竟之语自是以凤别的身份便不够资格让楚国皇子和公主为他让路了。
「放肆!」本来想答话的凤别听见疾喝,乾脆地合上嘴巴,内侍狄容从马车边跑过来,马鞭指住石於子鼻尖便骂。「翼王的事,岂容质问!」
美妇的目光与他在半空相接,倏然涌上泪水。
眼瞳闪了闪,露出讳莫如深的暗光,石於子瞧见後本来想打开的嘴巴便不由得合上了。
石於子是个精明人,顺着拔里里的手势,瞧见他们背後的马车,眼底精光骤闪。
「贱妇!」狄容先呸了一口,看着怔怔出神的凤别,细幼的声音拉得更加尖锐难听。「中尉,你再不行动,只怕翼王降罪。」
也不管石於子是甚麽脸色,掉头对凤别说。「中尉,别和他们罗罗嗦嗦了,就下令冲过去,瞧这些楚人是不是真的悍不怕死!」
区区一个内侍竟如此嚣张,石於子顿时脸色一变,几欲发作,凤别挥挥手,道。「狄容,此事差不多解决了,我们正准备起行。」
一边控马贴近凤别的马,一边压着嗓子说。「再耽搁下去,谁担当得起?」
狄容掉头就对凤别冷冷道。「中尉,就你肯和他们废话!」
「翼王仁善,怜恤部下,赏我七日休沐,我急着回家洗去一身风尘。」凤别眼也不眨一下地迎着石於子。「我这边人少,走得快,让我们先过,不阻多少时间。」
他默默念了一遍,掉过头,对石於子说。「石於子大人,你瞧楚国送嫁的车队有多少辆?还有後面步行的下人奴隶呢?若让他们先过,我怕是天黑也进不了城。」
俯身下倾,被锦带勒得挤出领口的饱满胸脯刹那波涛汹涌,周遭都是困在军营饥渴了整年的男人,纵是在军令之下不敢冲动,一双双不怀好意的眼睛也都投了在美妇曼妙丰腴的身段上。
事关两国邦交,楚国是南方大国,公主,楚皇最宠信的皇子绪都在送嫁队伍之中,中尉让他们先行也不算委屈吧?织芊公主是楚皇膝下的嫡长,未来的太子妃,身上流着齐室血统,极尊极贵,我这次千辛万苦,才求得楚皇兑现承诺,把她送来。」
凤别内心一阵
美妇震动过後,暗地搧去眼眶里的泪珠,双手放於腰间,款款跪下。「皇子绪命奴婢前来,请诸位将军稍退,让我们公主的马队先行,皇子绪承情,日後定当重酬。」
言犹未休,拔里里便嗤了一声打断。「还不是女人一个!」
他总算向不处的马车看了一眼,回首,温言道。「石於子大人,我劝你还是让一让吧。织芊公主一向体贴温柔,善解人意,你何不去问一问?」
两人虽同侍於翼王,但狄容是宦官,性情乖僻阴沉,和翼王麾下大都不合,与凤别也是两看相厌。
「来者何人?」
楚国文官哼了哼。「大楚少宰李积道。」抬头挺x,活像自己有多了不起似的。
两人未说完,前方忽然又扰嚷起来,楚国一个文官骑着马走到他们面前,趾高气昂地环视一圈,问。「谁是这些戎军的领头?」
凤别照样骑在马背上,眉宇纹风不动,身边的拔里里却终於找到了出气口,刻意嗤笑出声。「一个少宰而已!瞧这威风,差点以为是楚国皇子来了呢!」
他一边说,一边打手势,暗指背後的马车,眼底里有快要满溢而出的着急。
「难道是翼王有甚麽要紧军务交代你吗?不……不应该呀,我们西边战场大胜,连郑国老将温突都中了翼王一刀……」
他一时间没空去奇怪凤别语气中与楚国公主相熟,却对凤别进城的目的更加起疑,喃喃自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