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华阳还没反应过来,一个香软的身躯便扑了过来,紧紧地拥住了她。
点翠哭得不成样子,抱住华阳不肯放手,呜呜咽咽的哭了好一会才松开,抬头看向华阳,颇不好意思地说:“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公主了。”
华阳原以为点翠被她连累,已经不在这世上了,此时诸事尘埃落定,又忽然见到她冒了出来,心中感慨万千,也不住落泪,主仆二人又哭成了一团。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渐渐平复了心情,华阳拉着点翠的手问:“快告诉我你是怎么逃出来的,这些日子都待在哪里?孟——”
华阳本想问孟真,却忽然想到他和点翠一同过了江,如今只有点翠一人回来,孟真的遭遇想必不会太好,于是忙改口道:“我如今不再是公主了,有外人的时候,只能叫我太后,对了,拾红她们都回到我身边了,你也回来了,以后我们又能聚在一处了。”
点翠却摇了摇头,抽噎着讲起了孟真是怎样帮助她脱险,又怎样落入江中下落不明,讲起了她自己被人所救,历尽艰险才得以返回建康,唯独省掉了中间花费的时间,也没有提到她被常欢关起来的一个多月。公主如今全仰仗着常欢,点翠虽不聪明,这些日子却也看清楚了,不想多生事端,让公主为难。
“公主,不管别人说你是什么人,你永远都是点翠心里最好的主子。可点翠不能留在公主身边……”点翠抽出手,向华阳磕了个头,认真地说:“孟管事救了奴婢两次,如今他生死不明,奴婢一定要把他找回来!”ňPǒ18.cǒм
华阳深知点翠对孟真的用心,如今她又被孟真救了一次,想必这辈子都难以放下了。可话又说回来,被这样对待过,就算搭上一生,点翠心里恐怕也是情愿的。于是叹了口气,扶起点翠,道:“我也放不下孟真,怎么说他都是被我拖累了,我如今能调用的力量比从前更多,也会一直派人去找他的。只是……孟真那么聪明一个人,如果他侥幸活了下来,一定会想办法回来找我们的。既然一直没来……”
见点翠神色凄惨,华阳忙道:“也未必是不幸,也许是被什么事绊住了……你留下来,我们一起找,消息还更灵通些。”
点翠凄然一笑:“公主说的,奴婢也想过,奴婢知道,过去这么久了,找到人的希望渺茫。只是如果不去做,始终不甘心罢了。也许找不找得到都不重要了,只是想做些什么,忙起来,也许就能渐渐接受他已经不在了这件事。公主,奴婢,奴婢之前一直都不敢把心意讲出来,如今已经再没有机会了……”
华阳于是懂了,她不再多劝,只拉着点翠的手,静静地讲起了闲话。
两人一同用了晚膳,一直聊到了日落月升,点翠才赶着在宫门下钥前离开了。
点翠走后,华阳怔怔盯着案几,一时心中各种情绪交错混杂,静默了良久,直到一双手轻抚上她肩头,却是常欢去而复返。
“你怎么又来了,这个时间,被人看到你进宫可怎么是好?”
常欢从她身后环抱住华阳,口中喷出的热气让她耳朵一阵发烫,“这不是有密道嘛,谁能看见?再说,看见了又有谁敢乱说?”
华阳却用力推开了他:“别闹,我有话要说。”
常欢知她心中所想,觉得好笑,嘲道:“不就是让内卫去找孟公公嘛,早都安排下去,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这么晚来?”
诶?华阳愣住:“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常欢这会儿倒收敛了形容:“我虽然只在公主府待了不到一年,但孟公公一直待我不错,我也不想他落得一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下场。之前忙于对付那人、对付石辟邪,顾不过来多余的事,现在有了充足的人手,一定会追查到底的。”
华阳听他这样说,深感欣慰,叹道:“虽然我也挂念孟真,可还是有些为点翠难过,她还这样年轻,怕是再也没法子喜欢上其他人了,唉,我原本想让她风风光光嫁个如意郎君的……你不知道吧,点翠是孟真带到我身边的。”
“哦?”
“那时点翠才五六岁,刚进宫不久,还很爱玩爱闹,有次不小心打碎了一个西域传来的七宝琉璃杯,差点叫嬷嬷给打死。孟真那时已经是我身边的大太监,遇到这件事,帮忙说了情,把点翠要到我这里。点翠是个死心眼,虽然平时不说,却把这件事看得很重,一直记在心里。”
常欢倒是第一次听说这茬,更加钦佩孟真为人,心道一定给公主办好这件事,嘴上却不提,反而又腻到华阳身边,温言软语道:“这事就交给我了,公主不许想那么多,想多了会头疼的。长夜漫漫,公主还是同我做些快活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