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允停止流泪,只是还忍不住轻微抽动身体,苏绮确定至此结束,想要把人推开却遭到反抗——他狠狠锁住她的腰,就差一起倒在地上。
苏绮借机抽身,携他一起下楼,她是真的好饿。
他把脸埋在她腹部更深,好像这样就可以克制哭意,嘴里还在挽留,“你别走啊……我好多年没哭过……以前也无人安慰我……”
苏绮略微哽咽,咬牙说道:“谁疼你?好不要脸的一位古惑仔,居然能做大佬。”
唐允狼狈地抬头看她一眼,好像在确定苏绮的态度,下一秒立刻扑到她怀里,呜咽流泪。
唐允仿佛被她看穿心事,无暇再追问上一个问题,“你怎么……”
苏绮记得最深的一句是:“他们从没赞过我是乖仔,黎永正那个痴线他阿妈都叫乖仔啊……”
“我不信从来没有人安慰你。”
他点头,鼻间嗅到她身上的味道安心许多,好像重新拾回全世界。
苏绮忍不住翘起嘴角,忍住笑意,好像严格Madam审讯学生:“那你上次哭是几时?”
暗道一声糟糕,果然,唐允又开始啜泣,“我那时好恨他,为什么不买给我啊……”
唐允冷哼一声,“你当我是废柴?
唐允携苏绮步入舞池,一张脸黑到仿佛上刑,也不知跳舞更烦还是看她胸前超大领口更烦。
苏绮叹一口气,拍拍怀里的脑袋,“下次我给你做蛋挞好了,别再计较……”
他说:“阿绮不要心疼我,我不值得……”
苏绮避而不答,他苦苦追问,蹭得她全身出一层薄汗。
最后她无奈,伸手抚摸他一头乱发,语气温柔:“你是乖仔,我们下去吃饭好不好……”
乞人憎的衰仔,“放开!”
“你钟意我的对不对?阿绮,我此刻好满足,我知道不管怎样我还有阿绮……”
一开始语气还算冷淡,“别哭了。”
苏绮立刻要做晕倒动作,分不清他到底是在追悼老豆,还是耿耿于怀一枚蛋挞。随即又想到,葡式蛋挞居然在那个时候才传入香港?她与宝珊当时早已经不钟意。
“再上次呢?”
苏绮挑眉,语气嘲讽,“是啊,二十八岁的大佬如今钟意士多啤梨,排排坐食红果,一点也不幼稚……”
唐太神色淡淡地与人应酬,随后立在旁边饮一杯香槟,看年轻男女结伴跳开场舞,想到这几年刚教会唐协亭一些皮毛,难免心戚戚。
哪里需要唐太讲,唐家菲佣心照不宣的事实,每次一整盘果物最先消失的都是士多啤梨,太爷子挑着也要吃光。
“辉叔炯叔被砍,死在荃湾仓库。”
形容那瞬间的情感,原来这就是爱恨交杂。
哪里有弘社大佬,不过是酷爱士多啤梨的幼稚鬼。
理智告诉她:苏宝珍,请你转头就走。他怎么会可怜,他是大恶人,他罪有应得!
而苏绮时隔多年重拾奢华礼服,深V领口、复古泡泡袖,搭配丝绒材质的黑裙低调又张扬。
他猛然抬头盯她,可惜双眸红红,眼神再狠也要大打折扣,“你当我现在还想吃?我没那么幼稚。”
仲春叁月,惊蛰,黄药师携一坛醉生梦死从东而来会老友,“欧阳锋”张国荣终于决定复出歌坛,签约滚石、筹备新唱片。
双腿不受控制,苏绮走上前跪坐在他旁边,一言不发。
活生生咽回去,还短暂思考几秒,慎重回答:“十岁,想食蛋挞……”
苏绮好像被他感染僵硬了,也许是从未见过这样的唐允,她缓缓伸过手臂抚上他的头。
唐允表情不自然,胡乱回答,“在新加坡时,白天跳舞,晚上戒毒。”
“大佬,你好丢人,能否不要再哭?”
苏绮暂时母爱泛滥,虽然她更想把这归结为他吵她太烦,“你再加重程度,我真的要走。”
哦不,是乖仔。
唐太亲自带她露面表达对这位准儿媳的认可,本港多少想搭唐家高枝的算盘破碎——弘社唐叁爷去世、当家主母吃斋念佛,进门就是享福话事的命。
他本想骂她“痴线”,讲一句:那么久的事情哪里记得!
他哭得更惨了,是第一天到幼稚园报道时嚎啕大哭的小朋友,每一位都要如此,绝无幸免。
“我老豆打我,我又没有阿妈……每次闯祸,阿正比我哭还大声……”
郑敏仪以郑氏名义举办酒会,名为交际,实际上算作道别,赴宴宾客心照不宣。
情感摇摇头:不是呀,阿绮,他为亲老豆流泪岂不是人之常情,居然还要跟你道歉!
苏绮挑眉,“那是好忙,你应该很聪明。”
他又埋下头,“我阿妈讲给你听?”
上次唐允生日醉酒,头疼整晚,在苏绮动手打他的边缘试探,胡话连篇。
苏绮不在意,随口问道:“太子爷会跳Tango,好犀利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