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程望到最后还是拿起了酒杯.
跟李盛智轻碰了一下,程望垂下眼帘,说:“我妈这些年吃了不少苦,你们以后好好的,对她好点儿。她脾气不好,你得多担待。”
李盛智连声应下:“哎,哎,这你放心。”说着仰头喝下整杯酒。
林芳在一旁责怪李盛智:“你慢点儿喝”,又佯装怪罪他,“怎么说你妈呢。”
李妍在旁边安安静静地吃饭,时不时冲着给她夹菜的长辈乖巧一笑。
程望觉得好笑,明明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在场气氛的不对劲,可偏偏还要伪装出好一幅其乐融融的场面。
而自己就是这父慈子孝的蹩脚戏剧里,唯一入不了戏的演员。
他突然觉得好想程郁。
程望借口去卫生间,在楼梯转角拿了支烟咬在嘴里,现在只有尼古丁的味道能让他平静一点。
林芳过来找他的时候看到这一幕楞了一下,有点意外:“你还抽烟啊……”
程望在她心里一直是一个让人省心的孩子,有着超出年龄的成熟和稳重,头一次看到他抽烟,林芳竟然是惊讶多过生气。
她好像也没有立场生气。
程望点点头,取了烟攥在手里,问她:“找我有事吗?”
林芳这才想起来,从包里翻出一个红皮的本子给他,示意他看看。
是房产证。
她讪讪开口:“明天你跟我去趟公证处,把过户给办了。这是他当初留给你……留给你俩那套房子,市里规划了地铁线路,过两年就要拆迁了。”
说到这里她有些不好意思,压低了声音:“我这些年活得也窝囊,没什么能给你的,你是个争气的孩子,以后去哪里工作都行,这当是给你的老婆本了。”
她撇了一下嘴:“你爱跟程郁怎么分就怎么分,我对不起你们,也不指望你们养我。”
程望捏着房产证,有好一会儿没说话。
除了每个月按时打到账上的赡养费,他对程镜堂几乎没什么印象了,就连他说过的那个冬天不冷的城市,程望也几乎要忘记了名字。
林芳看他不想收,拿过来往他包里塞:“不收白不收,那个混蛋肯定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拆迁,是咱们赚了。”
程望突然叫她:“妈,他对你好吗?”
林芳一愣,抬头看他。
她的儿子这年已经长得比她高出许多,肩膀也日渐宽阔,是个大人了。
可她却想起程镜堂跟她摊牌的那一天,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才比她的腰高不了多少,小心翼翼地抱住她,举着小手给妈妈擦眼泪。
她眼圈有点红了,有点害羞地点了点头:“挺好的……是真心想跟我过日子的人。”
“那就好。”程望笑了笑,说:“妈,我明年就要去临床跟老师学习了,程郁也快到了实习的时候,都很忙。”
“以后没什么事,就别叫我回来了。”
“你们一家人,好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