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维同看着她突然有些愧疚感,他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却也实实在在给面前这个年纪尚轻的女孩带来了冲击。
尤嘉音努力平复情绪,眼泪擦干净了但是鼻尖眼尾的红还没褪去,她露出带有感激的礼貌微笑,像是灯光下的玻璃渣子,破碎不堪仍旧依稀可见一丝光彩。
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尤嘉音扶着旁边的床头柜慢慢站起来,我先回去了。
邵竞往旁边侧了一下给她让出路。
房维同说:我送你吧。
他也算是认识尤嘉音,反正正好要回去,顺路送她也不麻烦。
尤嘉音犹豫着准备拒绝,她现在几乎草木皆兵,只想快点回家。
一直沉默的邵竞这时开口:有手机吗?
尤嘉音说:落在包厢里了。她回答时看向邵竞,他穿着宽松的灰色衬衫和长裤,看着年轻,五官并不柔和那种类型的但气质很随和。
外面在下暴雨,你没手机很难回得去,如果不想联系家人最好让房维同送你。
房维同说对,你等一下,我找服务生把你的手机带过来。
尤嘉音想想觉得确实不能丢了手机,补办卡太过麻烦,于是把包厢号告诉了他。
这家酒庄是房维同舅舅开的,他也有股份,算是一个小股东,说的话很好使,没一会儿就有值夜班的服务生把手机送上来。
走吧。房维同装作对这件事情全程不知情,也不去问她刚刚为什么哭,将手机递给她之后和带她一起出去。
尤嘉音安静地跟在他身后,她知道蒋澳鸣还在这里,让这个人送她也许要安全一些。
外面果然还在下暴雨。
房维同叫了代驾,他坐在副驾驶座,尤嘉音坐在后座。
一路上都没什么交流,尤嘉音不作声,房维同想搭话也找不到话题,最后只问到她的名字。
下车前房维同把从前台拿的伞递给尤嘉音,不用还,快回去吧。
尤嘉音又说了一遍谢谢。
豆大的雨珠砸落在地面上,她踩着溅起的水珠往那栋别墅走。
尤嘉音在抖,她自己都分不清是因为冷还是害怕。
明明是极度糟糕的一晚上,但她回想之后发现这一晚说的最多的是谢谢,恐惧和痛苦反而没有任何可以宣泄的出口。
直到缩在被子里的身体渐渐回温,尤嘉音依旧紧绷着。
辗转难眠,天快亮起时尤嘉音才合上眼睛,决定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当作秘密,她甚至不敢再细想,因为有个声音已经呼之欲出了,但她只能自欺欺人地压下去。
一旦戳破真相,后果她绝对没法承受。
可是事与愿违这个词充斥在尤嘉音到目前为止的大部分人生中,这次也没有例外。
尤嘉音是程绰见过的最好骗的人,不冷不淡不施加恶意这种再正常不过的相处在她那儿都能被当作一件大善事,更何况是他时不时表现出的善意。
她没有犹豫地过来是在他预料之中的。
这都不算是一场算计。
本来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只是他低估了尤嘉音的警觉性。
不过蒋澳鸣也是个蠢货,人都送到他嘴边,还能跑丢,反过来质问他是怎么办的事。
公司的问题也不能再拖,程绰没有耐心再周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