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不得不放弃抵抗。
好吧,既然只能做到这个地步,那也没有办法。他脸朝下——也可能是朝上——无所谓了,到这时候还在纠结什么呢。濒死的走马灯再次旋转,嘎吱一声,死亡的发条上足了劲,飘出旋转木马音乐盒的轻快配乐。
太宰治的意识海中不停交替出现各个时间点上的媎媎:穿着儿童套装的、阅读书籍的媎媎,把外套脱给他、独立在风中的媎媎,拿着淌血的匕首、杀死父亲的媎媎,留着长发的、坐在首领办公桌后的媎媎,还有、还有…还有穿着黑色大衣,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
“……媎媎。”太宰治伸出手,抚摸那只穿着皮鞋的脚,湿冷细腻,是熟悉的触感。
怎么到头来还是希望那个把他推进深渊的女人能对他伸出手?
两年未见,她现在应该就长这个样子吧?被那双赤褐色的眼睛注视着,太宰治在媎媎的怀抱中打了个寒颤:“好冷……”
媎媎没有说话,沉默地抱着他。
“我是要死了吗?”太宰治问,他感到有块布料擦拭过自己的嘴角。
“真是…狼狈…”那道熟悉的声音忽远忽近,太宰治听不真切,“…胡闹够了……吗?”
太宰治点点头。
“かず,”他头一次呼唤媎媎的名字,“对不起。”
“对不起到头来还是想和你死在一起。”
“对不起下辈子也还是想做かず的弟弟。”
“对不起…かず……能带我走吗?”
相差数分钟的双胞胎弟弟突然在她的怀中失声痛哭,かず没出声,冷静地看着弟弟一边啜泣一边摇头忏悔:“我再也不会逃跑了,请允许我留在你身边,没有かず的横滨、没有かず的世界,就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地方。”
“带我走吧,かず。”抽泣告一段落,弟弟的脸上显露出一种发泄后的餍足感,他拉着かず的手,贴在自己的右脸上,微笑着说,“带我去你的地狱。”
一条纤细的、一指粗的翠绿的蛇顺着かず的手腕盘旋蜿蜒而上,张扬地探出猩红的信子,试探性地在弟弟的嘴巴前停留徘徊。弟弟张开口,犹豫片刻,那条小蛇就刺溜钻进弟弟的口中,连尾巴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好哦。”かず微笑着说道。她合上弟弟大张着的嘴巴,轻轻拨开他汗湿的额发,像幼时那样在弟弟额头落下一个晚安吻。
“等你醒来,我们就会永远在一起。”
平静下来的弟弟蜷缩起自己的身体,好似他回到了母亲的子宫中,与半身的かず紧紧依偎着。
直至死亡将我们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