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刚挂了她妈的电话,就立即又有人打了进来。
她一看,袁盛。
连翘满腔怒火都可算找着地方发了,接起来就骂:“袁盛你再往我家去搔扰我妈试试?你是和平分手嫌不够,非得闹个鱼死网破?成年人了分个手,你成熟点好不好!还跟小学生似的告家长?让家长给你来撑腰?”
袁盛似乎很颓丧,明明是他打来的电话,却被她骂了半天也不说话,等连翘连珠炮一样说了一串子话,才说:“连翘,我真的很久没听到你的声音了……”
连翘:“……”她想立刻挂电话!她不由深深检讨自己:为什么还会跟他多费口舌呢?
“连翘。”就在她要挂电话的前一秒,对方及时叫住了她,“我就最后问你一句话。”
连翘没吭声,但好歹还在听。
“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他在电话那端沉默许久,才问了这么一句话。
这么拖泥带水、藕断丝连的狗屁问题,连翘白眼都懒得翻了。
“没有,谢谢,再见。”
“连翘,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到底在看着谁呢?”连翘手指都按上了挂断键,他却突然幽幽地飘来这么一句话。
她淡淡看着手机屏幕,神色看不出喜怒,袁盛还在继续说:“一开始的时候,我觉得是我长得还不赖,所以你总喜欢看着我的脸。”
“后来我才发现不是。你自己大概都不知道吧,你对某一类长相的人,总是会格外关注。”
“你在等谁呢?”
“我似乎并不是那个例外。”
“你又遇到更例外的那一个了吗?那天在学校的遇到的两个周总,你喜欢哪一个呢,长的合你的意,还有钱,那你自然得甩了我,是不是,连翘?”
“袁盛。”连翘冷冷道:“你的确该感谢你长了张好脸,不然我瞎了眼都不会看上你。”
她干净利落地把挂了电话加了黑名单。世界清静了。
只是她仍坐在公司楼梯口,并没有回到座位上去。
她似乎曾等了很久,又似乎从未等待过。时间太久,她好像真的记不清了。
她虚空的望着窗外,很久都没动弹。并不是难过,只是很多前尘往事纷繁而来,让她一时辨不出悲喜。
连翘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再站起身时都坐得发麻了,双腿一软,险些摔倒,幸好有人扶了她一把。
她下意识道谢,再抬起头,才惊愕地发现居然是周衍。连翘第二个“谢”字含在舌尖,半天才回神说:“周总怎么在这里?”她也不知道周衍在这里站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一时只觉尴尬得说不出话来。
周衍将手里刚点燃的一支烟掐了,“出来抽根烟。”
他神色和语气都淡淡的,毫无当曰在温泉山庄中那种脸红的娇羞模样,仍是连翘记忆中那副高岭之花的样子,又是在公司,倒叫她一时也不好摆出那副妖婧样子调戏他了,又不好立刻就走,只好说:“呵呵、呵呵,看不出周总也抽烟。”
他这副神仙样子,飘着人间水米不沾牙的仙气,很难想象烟酒这种东西会跟他沾边。
周衍并没有看她,只是盯着手中那支烟,像要盯出花来。就在连翘以为周衍不会接话的时候,他忽然开了口,静静道:“以前不喜欢,我家那位也不喜欢,就一直不抽。”
他将手上的烟毫无留恋地丢进垃圾桶,“后来心瘾犯了的时候,偶尔抽两根。”
连翘心脏被“女朋友”三个字重重锤了几下,脱口而出道:“周总你有女朋友了?”
周衍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没回答。
连翘被这一眼看得清醒过来——这是他的私事,而她的确越线了。
楼梯间不大,小小的空间里,氛围一时有些滞涨,连翘只好没话找话说:“周总少抽点烟,成瘾了对身休不好。”
“我的心瘾不是这个。”他长长呼出一口气,眼睛黑沉沉的,像是怎么也亮不了的午夜的天际,“已经成瘾的,一辈子也戒不了了。”
这话便太佼浅言深了,连翘心中想说“那周总我先回去工作了”,但不知怎的,脱口而出的却是“戒断期虽然痛苦,但总能熬过去的”。
说完她就想抽自己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周衍沉下脸来,不像是被冒犯了,倒像是个在赌气的小孩子,冷笑道:“哦?你的经验之谈吗?”
连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在周衍似乎也并不期待她的回答,已经自顾自给了答案,他意味不明地、极快地瞥了连翘一眼。
“或许你可以,可是我不行。”
他眼里一瞬间天亮了,连翘很难形容他的样子,一定要说的话,如冰上燃烧的热焰,偏执而疏狂。
“绝对不行。”周衍一锤定音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