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霸王回来了,快点收拾好东西呐。”“小霸王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七爷和卫爷知道了吗?”安静了好几年的常山鸡飞狗跳,奔走相告小霸王回来的消息。
忘岁头发披散,平日明亮整洁的衣服也沾染了不少污渍。眼底疲惫困惑,身形相较几月前清减不少,一路靠着一柄剑撑着踉跄前行。
师父的院子窗明几净,连他常用的茶杯都被收起。忘岁踟蹰不前,站在围栏外朝屋内喊,“师父,徒儿归来了。正是饭点,徒儿先去做一道蜜汁烤鸡在来见您。”
旁院炊烟袅袅升起,除却器具偶尔碰撞的声音,安静的叫人心情沉重。
忘岁亲自端着亲手下厨为师父做的烤鸡走进师父的院子,院中无人,屋内亦是如此。忘岁好似不知情,随手放下烤鸡。床上放着一封信,忘岁面无表情的拾起。
“忘岁姑娘,数十年前你我相识,恰逢十多年前你再生想尝遍人的七情六欲,于是同我做了个交易,要我当你的护法护你幼时无忧安乐,待你出山时便是交易结束时。姑娘,切记,欲求大道,先斩凡根。”
被拆开的信不一会就随风而逝,忘岁握空,伫立桌边。
“不过是各取所需,各取所需而已。”
阿七和卫岁在院中踱步犹豫不决,与出门的忘岁撞个正着。“万岁,你莫要难过。”卫岁挡在她面前,惶恐不安。忘岁是他看着长大的,越是沉默不语越是蓄势待发。这回突然就回来了恐怕是发生了意外,现在不拦着她,是要出乱子的。
“哟,不难过。说的倒轻巧,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敬了爱了十多年的师父一朝变成收了功德灵气就走的护法你不难过?噢,我忘了,你毕竟是明白人。”阿七将拦路的卫岁隔开,顺便火上浇油。
他如触珍宝般捧起忘岁的脸,额头轻轻的贴上她冰凉的额头。“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的岁岁不该受委屈。有什么磨难我们都一起面对,阿七陪着你。”忘岁第一次抬眼认真看他。
此前她听画本和山林里的精怪说故事,狐妖永远是放浪无情的生物,故而她对阿七也带着隐晦的嫌弃,从来没有真心。可现在,区区数十年修为依靠她的血才修成形的狐狸却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她。
她无言,拍了拍他的手。“以后,就住在常山吧。总归是你的家。”语罢,看了眼欲言又止的卫岁。
江盛二七年,天生百年不遇天灾,史载,狼烟四起,虎斗龙争。饿殍载途,白骨盈野。
时局动荡不安魂愉即使不出门也收到了消息,默契的守在宅院里,其余一切都由下人买办。宅院里的下人都是忘岁安排的,只要他和孩子没事,天灾人祸也轮不到他们遭殃。
魂愉抱着哄睡着的孩子将他放进摇篮中,神识探到忘岁就在他身后。欣喜若狂地转身走向她,还没来得及庆幸就发现忘岁面色不佳,自觉的保持沉默。
“你该知道现在这乱局是怎么回事,你打算怎么办?”忘岁不让他碰自己。
他悻悻地收手,“要不然我们去常山避一避,最多十年就能有个定局。”忘岁嗤笑,“现在惦记起常山了早干嘛去了,常山可供不起你这尊大佛。”
魂愉收起嬉笑的脸,“再不行,我可以直接出手解决了其他天命之人,总归不能害了我们的孩子。”
忘岁揪起他的衣领把他压在床上一巴掌扇过去,“你可知因为你的一己私欲导致生灵涂炭,我这一路走来饿殍遍野,民不聊生!”再一巴掌,“你可知就光光你的所作所为就足以让天界的人出手废你修为,除你天籍,永不入轮回。”
魂愉眼圈发红,滚烫的泪水滑落在忘岁的手背上。“如果不能和你永远在一起,这两者还有什么区别。”他声音哽咽,沙哑。
“忘岁,我虽是天狐,但也没能逃过情字一劫啊。所以我贪心,若是生下你的孩子,就总能让你生出一丝牵挂,教你忘不了我。”忘岁拭去他的眼泪,“也罢。生了就养着吧。可你记得别在这当口出府。”
魂愉日后无论如何也想不起那夜他是怎么睡着的,此后数十年都只能与她梦中相见。
第二日,魂愉迷糊着摸向另一边,扑了个空。睁眼一看,人早已走了。他只好起身去看孩子,摇篮里的孩子看样子已经醒了很久,眼珠子滴溜溜跟着他转。魂愉无意中发现孩子的锦被上放了一块金镶羊脂玉的环,金边里侧刻着徐行二字。当即嘴角压抑不住上扬,满心欢喜。
“你阿娘给你取了大名,那阿爹就给你取小名。你阿娘本是想行医治病的,奈何那些老古板不收女人,那你叫行衣好不好。”
江盛二八年,世有游医阿穗,行医施药,善驱灾厄。据史载,此女腰间常带密陀僧,右手火红,金色符文闪现,珠链常伴。凡游医阿穗经地,天灾避散。
作者有话:忘岁:什么玩意儿?你再说一遍,游医谁?(刀架史官脖子上)
史官:我不是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