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这么大几乎不曾与人争吵,更不曾动过手的州公主,从来不知道,原来愤怒和恐惧,可以化作那样巨大的力量,带着破釜沉舟的意味,一旦出手,再无法回头——
虽然左侧胳膊被他压制,她别在身后的右手却突然挥舞而出……
也许是高傲的他从不曾将“绵羊”似的她放在眼里,又或许,是他真的沉浸在了那个带着极端侵略和征服意味的亲吻里……
凤幽夜未曾想,她手里暗藏了许久的匕首,竟真的能破开那人的皮肉,扎进他的血肉之——
风声不绝于耳,她却仍能清楚地听到,人的血肉绽开,是怎样一种钝而突兀的声音……
那一刻,他正压制着她的舌头狠命地吮,手掌更是铁钳一般紧紧扣着她的下颚,颀长的身躯如铜墙铁壁般覆在她身上……顷刻间,一切慢了下来,他的身体,却颓然如山崩一般,更重地压在了她的身上。
仓皇之间,她好像听到有人惊喜地唤着“公主”,还有其他人相继围了过来,但是这一切的一切,好像突然都与她无关了。
并没有逃出生天的庆幸,没有久别重逢的欢喜,亦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
她似耗尽了毕生之力的身,绵软地随着男人倾塌的身体,顺着墙沿双双倒地。
那人仍压住了她,一张有些苍白的俊脸仍带了一丝笑,薄唇仍贴着她的脸,甚至仍伸出舌,吻住了她。
良久,那人终于放开了她,向来刻薄的唇,却再未说过半句话——
她也终于在那一刻回过神来,意识到,他吻去的,是她脸上,一串冰冷的泪。
而那人的脸伏在她胸前,渐渐缓了气息,在众人一阵诧异的惊呼声,她缓缓地撩开他散乱的银发,即便天色昏暗,仍能清楚地看到,血,从那人的背脊上,源源不断地奔涌出来……而那“源头”之处,正插着一柄精致小巧的匕首,锋利的刃几乎完全没入了男人的身体里,只余雕砌了花纹的柄部随着那人缓慢的呼吸,几不可觉地轻微起伏着。
接下来的事,凤幽夜已经完全感知不到了。她的眼里,只剩下了那被血染红的白——那人的雪衣银发,竟会化出那般浓郁深沉的色彩……
“公主,公主你怎么了……”晴儿焦急的呼唤仿佛来自天边,“将军,快带公主走!”
向来护主的丫头只知终于寻得自家公主,虽然场面混乱,人也失了魂魄一般,总算手脚无缺,安然无恙。立即把人扶了起来,可是那瘦小的人儿脚步是完全虚软的——
身边那人已是利落地卸了坚硬的铠甲与佩剑,猿臂一伸,轻而易举将人抱进了怀里,率部快速退去。
目的达成,得了君主“不得扰民”谕令的军队,根本不屑于去管院躺着的尸体,抑或房还被捆绑着的某个作恶女,至于地上那明显受了重伤的人……
罪有应得。
魏远之回头冷冷地瞥了那人一眼,眼里无声地诉说着,他对这个与公主纠缠不休的男人,深浓的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