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若作为杀手时,可以是走卒,可以是贩夫,可以是世家公子,也可以是耄耋老人,他自信每次伪装挑不出差错,他确认每次任务完美收尾,他的杀手身份不会为娘俩带来任何隐患。
这样的“自信”让他在将来两千多个日夜,剜肉泣血,悔到欲死,只留着一口气躺在夫人身边,数她“沉睡”时的睫毛。
灾祸不来自外面,起于谷内。
杀手怎么可以有恻隐之心呢?几年前谷中之乱的最后一名叛党残留,竟被处理他的杀手瞒报,甚至杀手将孩童带回自己的住处,医治他又教他暗杀手段。
夏若当年急着离开回去提亲,红谷主忙于整顿安抚剩余势力,这样一条漏网之鱼竟在眼皮子底下蛰伏至今。
然后这样的暗杀手段在几年后用到了无名杀手自己身上,又即将用在红谷主唯一儿子身上时,被狗崽的玩伴夏不言引走。
最后,“一刀入心”落在了见天色晚,难得去叫自家儿子回家的容聘婷身上。
不愧是工号以A开头的系统,安排真是,一环扣一环。
一刀入心,连挣扎都没有,瞬间没有声息,是个“意外”。
父子俩的噩梦自此开始,很多年后,在夏不言已经统据一方积威甚重,他还会时不时梦到自己变成孩童的身体,忘记了怎么行走和站立,感受着血液由热到凝固,看着那张脸由红润变青灰……
独爱吃糕点的红狗崽,一辈子也没有机会知道,有人曾为他做了什么。
他最近只疑惑一件事,自从不言的娘亲,那个女人病好后,夏叔叔对她甚至百依百顺。
她埋怨住所不适,一家火速从谷中的小院又搬到市井热闹处。
她问他怎还不是谷主,他便回来同母亲夺权,尽管两年前还是他用性命相搏,护着母亲坐稳谷主之位。
后来又听说她随口抱怨李府小姐同她争夺布料,出言不逊,作为江湖人,他也违背守约不带赏金对世家出手。
夏叔叔几乎离脱离组织只差一线,他不再接单,甚至杀手刻入骨髓的每日武课搁置一旁,因为她身体有恙,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寻觅世人难得一见的珍贵药材或天然珠宝上……
最后竟然连儿子也扔给他。
“狗崽哥哥…你握了吗…我炒饭饭给你吃。”
唉,大名就叫红狗崽的小小少年看着面前的小乖乖摇头叹气。
“你娘虽然长得像个仙子,干活却不行。”
红狗崽野在谷中,学识也有限的很,他把种种总结成“干活”这个词。
“狗崽哥哥…仙子为什么要干活?”
狗崽:“……”
“我很久没见娘亲了…很想…很想…她…”
狗崽:“……”你们不是才刚分开吗?
还是小孩童的夏不言,脆弱仿佛只有一瞬,眼里的暗芒闪过,嘴里的笑意像是被强行提上去,
“狗崽哥哥,你爱吃糕点对不对?”
…………
在一个平常的白日,夏若将寻觅来的海中珍宝,放入那个妆奁中,得来女人轻柔娇笑。
“你要什么呢?”
“夫君已经把顶顶好的东西都给我了,我没什么想要的了。”
…………
“那你…把她还给我好不好?”